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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下兜帽,“若不是江先生讓人送信兒告知,此處倒是難找得很。” 這女子正是季妘,旁邊的則是阮家三少爺阮榮玄。 季妘這話倒是讓江慎之扯著臉皮冷笑兩聲,言語間有些冷銳之氣,“憑季家小姐的本事,若真要尋江某,又有何難?” “難的是江先生自愿告知。”季妘并不在意江慎之的態度。 此人當真沉得住氣,整整一月,若非表哥派人暗自查訪江家住處,被江慎之覺察,江慎之定是不會主動讓人往輔國公阮府內遞信兒相邀。而即便是江慎之如此作為,也僅僅是怕牽連妻女罷了。 阮榮玄看不慣江慎之這般做派,一個大男人竟跟女子言語爭鋒,于是譏諷道,“一塊臭石頭也值當表妹親自來此,江氏后人亦不過如此。” 江慎之淡淡的看了一眼阮榮玄,并不言語,倒教阮榮玄氣悶得緊。 “表哥言語之間多有冒犯,還望江先生海涵。”季妘這樣說,臉上卻看不出什么,一如方才一般,并無變化。 江慎之見此,心下凜然,此女小小年紀城府便如此之深,教人小看不得,“季小姐說笑了,江某不過一介布衣,怎敢與公子計較?” 江慎之略略低頭,此刻的神態又顯得謙卑至極,還能看出些許諂媚之態,似是怕真的惹惱了季妘二人。前倨后恭叫阮榮玄瞧之不起,對季妘道,“早前便言常資江氣運已失,偏你如此看重。現如此,又何必同此等小民多言,何談為江氏謀?” 阮榮玄說完此話,暗自觀察江慎之反應,見其形容依舊鄙薄,不免心頭嘆息。昔年鐘鳴鼎食的常資江氏終究敗落至此,教人不免心有戚戚,是否往后季阮兩家亦會如此? 若非心下早有定計,江慎之此番作態,倒真是會讓季妘深覺此人不堪大用,而如今看來,江慎之卻是不負江氏詭智之名。 “江先生!”季妘加重了語氣,一雙眼睛看著這個而立之年卻失意落魄至此的男子,悠悠然道,“可想堂堂正正立身為人?可想保妻女余生無憂?可想復又位居廟堂之上?可想重振江氏昔日一族繁盛?可想為黎民百姓、江山社稷先?” “可想”二字一個比一個沉重的砸在江慎之心頭,他如何不想?江慎之臉上神色不變,卻不知不覺的攥緊了拳頭。 江氏族難始于皇權傾軋,如今莫說當初江氏極盛的幾支脈系,便是旁支都是十不存一。一帝而成,得來江氏一族血流成河、永不得錄。他不服!當年江氏嫡支一脈行差就錯,但他父親一系分明忠于太子重。若非宮變,辯無可辯,被人強自安下罪名,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小小閨閣之女,你能助我?”江慎之抬頭慘然一笑,目光如刀劍出鞘,寒光畢現。 江慎之此言無禮至極,但此番變化,也教阮榮玄心頭大震,此人雖著青衣麻衫,前后態度不定,如今卻是風骨自成,如青松綠竹,彎而不折。 “江先生此言倒教小女子明了。”季妘不為其言語所怒,“已故的江老先生叫您千萬尋到他昔日所作的梅雨山水圖,卻定是未曾告知江先生您其中關竅,不然,您不會有此一問。” 季妘此言教江慎之疑惑,父親去世之前只萬千囑咐,定要尋回此圖,不然亦是死不瞑目。如今季妘如此說,莫非另有玄機? 江慎之沉默不語,卻是第一次開始正視起這位季家小姐。 “還未告知先生,小女子一字名妘,府中行九。”季妘看了眼天色,想著時辰必是不早了,“今日言盡于此,還望先生三思。家中尚有親友等待,未免多生事端,小女子與表哥便就此別過。” 江慎之心中煩亂,便由著季妘兄妹二人離去。 妘之一字為閨名,江慎之無從得知,但季府行九的小姐卻是無人不曉,乃是已故季老太師親孫,季家嫡支正統血脈。季家九小姐與太子親厚,深受當今皇后娘娘喜愛,今日一行,莫非? 非也,非也,江慎之搖頭。 太子儲位穩固,怎愿與他這罪臣之后有所關聯?但季九小姐今日所言,卻反復透露著愿為江氏謀的意思。究竟有何目的?父親昔年舊作卻為何另有玄機?季九小姐如何知曉?又知曉了些什么? 江慎之腦中思緒萬千,想不明理不清,亂糟糟的一團。怕只有等他想清楚了、下決心了,那位季家小姐才愿再見他一面,只下次恐是再也不能脫開其間暗流,怕只怕連累妻女。 當真時也!命也! 第15章 何氏女 中秋那日,阮榮玄、季時沐和幾位交好的公子爺們各帶了家中姐妹一道兒,眾人一起吃吃喝喝、賞月、燃燈、猜燈謎一應,直至盡興方歸。 其間,季妘一支極為喜愛的羊脂白玉簪落地而毀,阮榮玄當即親自引了人去輔國公府上的玉器鋪子,讓玉器師傅重新修補。雖如此之后玉簪價值不如以往,卻博得了季妘一笑,另又送予了季妘一套頭面首飾。 阮榮玄的母親阮李氏知曉此事后,瞧著阮榮玄似是要出府去,忙讓丫鬟叫了阮榮玄過得院內,言道,“玄兒,你束發之時,母親便尋思著讓你先定下親事,你推脫不讓。現如今我兒亦是及冠了,且前些日子去了公主府上赴宴,可有看上哪家閨秀?” 阮榮玄聞母一言,真真兒是哭笑不得,“母親,這哪里就是兒子看上便罷了的。何況外祖舊年二十有五之時才成了親,兒子可才二十呢!” 阮李氏聽阮榮玄如此一說,猜測道,“我兒可是心悅妘娘?是以不愿娶妻?” 妘娘?阮榮玄想起季妘如今性子沉靜、萬事皆握于掌中的樣子,以后若真是迎進了門,宅府后院必會井井有條,可若說心悅,“母親,您多想了。兒子只把妘娘當作meimei看待。” 阮李氏怕阮榮玄是臉皮子薄才這般說,便想試探一二,“玄兒,母親意囑你與你舅家表妹結親,若我兒當真心悅妘娘,母親也好心有定計。” 娘家李氏想嫁女入府,但婆母卻透露出迎季妘進門的意思,阮李氏本覺與季家結親也是好的。可經了永貞公主開府之宴,阮李氏卻瞧出了兩分不好的苗頭。一方是大姑子的夫家,一方卻是后族陳氏,她并不愿自己親子攪和進季陳兩家的事情中間去,這才在兩廂為難下擇了自己娘家女兒。 阮榮玄聽母親這么一提,想起舅家表妹,當是李氏阿嬋無疑了。 當初阮榮玄隨外祖行去邊關歷練,李嬋雖為女子之身,卻習得一手好鞭法,膽子亦是不小。竟女扮男裝,悄悄隨軍,即使最后被外祖發現送了回去,也讓阮榮玄記憶尤深。 “阿嬋表妹知否?”阮榮玄苦笑,“母親,你可別說是只你與舅母定下的,阿嬋表妹若是知曉且不愿的話,非抽死兒子不可。” 阮李氏見阮榮玄不提季妘,說起李家表妹亦無反對之意,心下松了口氣,“總歸是不會逆了兩方的意,瞧你緊張的。既要出府,也不留你了,這便去吧!” 一月之后的九月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