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勢卸下,改用語重心長的平緩音調,沉聲道:“jiejie許是覺得秀之只為一己私欲,可秀之甘愿當妾,全是為了德甫。念念他才華橫溢,又心性善良,如此美好之人,理應擁有完美的一生,不容有遺事。他堅持娶你,定是料到終生膝下無子的收場??墒?,jiejie你忍心?他的才德,值得代代相傳下去,不容斷裂呀!” 唐琬依舊咬著牙嗚咽,不曉得易秀之所說的話,她是聽著了抑或聽不著。易秀之看了她一會,又說:“秀之無法想像,他日榆桑暮景,他卻膝前無兒無女,一派孤清凄涼的慘況……他為何要受那種苦?要承受那種遺憾?” “jiejie,過門之后,秀之所生的子息,亦會喊你一聲大娘呀!” “你就好心成全!不為秀之,是為德甫!” 易秀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于唐琬耳邊一陣又一陣的言辭游說。可唐琬始終閉口不應,僅嗚咽抽泣。易秀之等了又等,仍然無果,遂怒了,低聲喝道:“唐蕙仙,做人莫過于自私!” “那你再等三年!”一直咬牙痛哭的唐琬,陡地蹦出一句話。那話似從她牙縫里擠出來,又緊又沉。 易秀之登時一驚,以為幻聽,冷靜一瞬后,方泛起一陣暗喜,可一會又不甘地追問:“為何又要三年?”她已經等過四年! 唐琬松開牙關,吁了口氣,止住泣聲與淚水,一臉坦蕩無奈地說:“我只想到法子讓士程三年之后娶你。若要提前,恕我沒那本事!” 趙士程若是肯納妾,早就納了。易秀之若有把握嫁予他,就不會來尋唐琬!她不過要唐琬替她想法子,威逼利誘趙士程接納她。而唐琬所謂的法子,不過是打自己身死遺言的主意罷了。未知她再次身死之時,她的遺言,趙士程會否遵從? 易秀之沒再質疑時間的問題,畢竟,她懂。若是沒有唐琬,光她一個人,饒是加上趙老爺,一哭二鬧三上吊,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逼得趙士程就范。 “憑什么要相信你?誰曉得三年后又是何等光景?”但她繼續追問。 “你若是不信,我無話可說!” “三年之后我已二十四!若是生不下娃兒……” “我會替士程生娃兒!”唐琬果斷地打斷易秀之的話。 易秀之頓時語塞?!澳銦o子”如此的話,道出來簡直多余。 唐琬哭紅的眼輕輕一彎,“你說得對,士程該得到更多更好。我會不惜一切替他留下血脈!而你,三年之后伴他安享余生,好好愛他,照料他……我保證彼時一切隨你?!?/br> 她仿佛在為自己辦身后事。在她身死之前,能為趙士程做的事,一一做好,諸如尋一個全心全意待他的繼室…… 易秀之驚異地瞪著唐琬,唐琬堅決地回瞪著她。最后,易秀之別過臉,瞄了兩眼四周,又移步頷首思忖了半晌,才回話:“口講無憑!你要立字為據,違諾者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她死后要去的地方,早就定了。唐琬笑得凄麗,穩穩地吐出一個“好”字。 她不但白紙黑字立了字據,更叮囑易秀之不宜將此事告知任何人。萬一讓趙士程知道了,她的保證就起不了作用。易秀之自是理解,這個她與唐琬之間的約定,會被埋三年,三年之后,方可重見天日。 作者有話要說: 鴨:怕癢的那個,你老婆把你賣了…… 趙士程:…… 第39章 第39回 生死 第二日,易秀之以家母思念為由,果真要返回臨安。 離開趙府時,她不時從馬車探出頭來,與送行的趙府人遙遙相望,嘴角微勾含笑,眉頭卻是輕皺。她望著隱藏一絲苦笑的唐琬,心有說不清的滋味。懷里貴如黃金的字據,怎么揣怎么不安,總怕會招雨水打濕或者因大意被撕破。就像一夜暴富之人,害怕會招來綁匪橫禍,又擔憂或許明日一醒,驚覺原是一場夢,教人跌至深淵般絕望。 全趙府,最舍不得易秀之的,除了趙子卓與趙子蘭,就得數趙士礽了。 近日他時常被易秀之逮住,軟硬兼施逼他一同充當奶娘照料侄子侄女。照著照著,竟跟娃兒培養出舉足輕重的感情來,亦教娃兒學會粘他、非要粘他了。如今頭號奶娘一走,就剩他一個二號的撐著,累啊媽呀! 趙士礽尚未享受成親為夫之樂,不愿折騰受當爹之苦,恨不得趙老爺多派他出外辦差,遠離一對小磨精。偏生寵孫如命的趙老爺見三子跟孫子孫女感情要好,遂把他視作新一任御用奶娘,暫且無需辦差,給他好好照料娃兒即可。 易秀之的人是離開了,可她似無形的網,把趙士礽拖下水之余,亦籠罩著唐琬。她之前的存在,猶如巨石壓頂,如今她走了,那股無形的壓力卻仍舊揮之不去。唐琬躊躇了半天,遂命小桂把唐府的周樹寶召了過來。 過年前在趙府來了個半日游,今個首回故地重游,周樹寶有點小興奮。小桂一路領著他,兩邊的景觀都有些印象,他難掩雀躍地張望時,碰上迎面而至的趙老爺。 “他是誰?”趙老爺只聽過周樹寶的名,沒見過周樹寶的人,亦不記得府上有長這模樣的小娃兒。與停立在旁恭候他先過路的小桂他倆擦身而過時,縱然周樹寶故意垂下頭,趙老爺仍頓住腳步,回頭追問。 “回老爺,他是少夫人從唐府請來的,是唐府的小花匠。”小桂恭敬應道。 趙老爺掃了周樹寶兩眼,隨意一問:“你叫什么名字?” “周……周樹寶。”周樹寶袖著雙手,臉幾近要埋下地,不敢響亮應話的聲音,還略帶顫抖。此位大老爺,跟唐老爺唐夫人不太一樣,居高臨下的氣勢,不怒而威的語調,叫瘦小的他吃不消。 趙老爺一愣,來了興致,重新打量了他一番,隨即哼笑了一聲,走了。 周樹寶被他莫名其妙的哼笑嚇倒,以為會惹來何種深不可測的下場,不敢邁步了。 虧得小桂安慰他,“莫怕,老爺是少爺的爹,不會吃人?!?/br> “???”周樹寶更慌了,仿佛小桂說的,是“會吃人”。 難怪,原來是德甫哥哥的爹!此對父子,一樣深藏不露的教人害怕! 小桂催了幾聲,周樹寶方繼續往前走,還追著問了一句:“德甫哥哥在嗎?” “少爺出去了,尚未歸來。” “哦?!边€好。 他踏進唐琬廂房時,看見她對著放置桌上的鶴望蘭沉思,還嘆了口氣,眉宇間的憂愁,一覽無遺。 小桂報了一聲,唐琬回過神,沖周樹寶笑了笑,伸手招呼著他走過去,端詳了一番,“瞧瞧,小寶身子壯了不少。” 周樹寶裂嘴一笑,“不像猴子了?” “像個小活寶。”唐琬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