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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時辰,春蘭笑嘻嘻地提著一大塊rou回來,“那屠戶還剩下兩塊rou,因怕隔夜壞掉,便宜了許多,這足有一斤半,才只八文錢。還有兩斤肋排,說是三文錢一斤,我覺得這rou足夠了,就沒買。” 嚴清怡見是塊五花rou,膘頭很肥,遂笑道:“真撿了個大便宜,要是早起去買,怕不得七八文錢一斤。” 這邊春蘭將肥rou片下來,生火油,那邊嚴清怡則將長案板搬出來,開始搟面。 等到林栝與薛青昊回來,小小的院落里已經充溢著濃郁的rou醬香味兒。 薛青昊抽抽鼻子,歡快地嚷道:“肯定是炸醬面,我一聞就知道。” 嚴清怡笑罵一聲,“就你鼻子尖。”轉頭到廚房往灶坑里填把柴,燒水煮面。 面是精白面,搟得勻稱勁道。鹵子是將豆角丁下油鍋炒熟后,加水至燒開,再打上蛋花做成的。另外炸了一小盆份量很足的rou醬,再然后是涼拌蒸茄子。 跟之前一樣,嚴清怡和春蘭在飯廳吃,而林栝與薛青昊則每人捧只碗坐在院子里吃。吃過一碗便進屋去盛,兩人各吃了三大碗才飽足。 吃過飯,暮色真正籠罩下來,月亮不知何時升了起來,在墨藍色天空的映襯下散發出瑩瑩光華。 嚴清怡點燃火折子,燒了把曬得半干的艾草熏蚊子,幾人坐在院子里乘涼。 薛青昊不住嘴地打聽韃子,他們長什么樣子、住在哪里,吃什么食物,說什么話,恨不得樣樣都問清楚。 林栝半點不嫌煩,一樁樁詳細地說給他聽,還說起自己帶人追殺韃子的經過。他言語簡單,又沒有特意夸張了說,但聽在嚴清怡耳朵里,仍是覺得心驚膽戰。 薛青昊卻聽得熱血沸騰,不迭聲地叫著,等滿了十五,一定也要去寧夏打韃子。 夜色漸深,春蘭跟薛青昊先后進屋歇息了。 林栝從懷里掏出只荷包,“一點零碎銀子,這兩年攢的,平常我在軍中用不上,你留著貼補些,別太苦著自己。” 嚴清怡拒絕,“你一個月不到兩石祿米,哪里夠用?再說留點閑錢在手里,冬天可以打點酒暖暖身子。” 林栝笑道:“我舅舅家在榆林有鋪子,鋪子伙計隔上三兩個月會到寧夏去。我不缺銀錢,你拿著用。” 嚴清怡只得接過,就感覺荷包不算沉,大約只三四兩銀子的模樣,遂未在意。 林栝又取出一樣東西,借著月光給她看,“去年應允你的手~弩,你瞧好了,這里有處機關,只要摁下去就能射出弩~箭。我做了六支箭,箭身是竹子的,前頭鑲著精鋼。”邊說邊示范給她,怎樣把手~弩捆在腕上,怎么安上竹箭,怎樣發射出去。 嚴清怡試過兩次,手~弩很輕巧,勁頭也足,就只是準頭太差,離她預想的目標差了足足一尺。 林栝唇角彎成個好看的弧度,柔聲道:“不用心急,以后得閑的時候練練準頭。”手把手教給她如何才能瞄準。 他強壯的手攥住她的腕,溫熱的氣息輕輕撲在她臉上,而那雙幽深的眼睛映照著月光,越發地明亮。 嚴清怡只覺得心“怦怦”跳得厲害,仿佛下一刻就要從口中蹦出來似的。她再不敢多待,逃也似的回到屋里。 第二天,薛青昊早早就拉著林栝去見他的師傅,直到晌午才滿面紅光地回來,急切地告訴嚴清怡,“姐,我現在才知道林大哥本事有多大,他能跟我師傅過上百余招。雖然我師傅贏了,但是他說林大哥吃虧在力氣小身板弱,要是再過上十年,我師傅絕對不是對手。” 嚴清怡頗有些訝異,林栝雖瘦,可身上肌rou非常結實,前兩次靠在他身上就像是依著墻壁般生硬。 就這樣還算身板弱? 林栝微笑著解釋,“男人三十歲是最強壯的時候,跟秦虎他們幾人相比,我的確是弱了些,而且經驗不如他們豐富,好幾次險些著了道。阿昊真是有福氣,能得此高人指點,”側了頭對薛青昊道:“你可得好生學,別墮了你師傅的名頭。” 薛青昊頗有幾分得意地說:“名師出高徒,我以后肯定也差不了。” 林栝但笑不語。 林栝只松快了兩天,接下來又開始往戶部跑。 跟去年一樣,潘清仍是百般刁難,每天都有各樣理由來推脫,最常用的就是現在尚未秋收,糧米倉快吃空了,京都官員都在等著新米入倉。 林栝沒辦法,只能求見羅振業。 羅振業乃是內閣閣臣之一,正二品的朝廷大員,豈是那么容易見的。 林栝與同來的三人分頭在六部門口、羅家門口以及皇城門口等,堵了四五天,林栝終于在羅家門口將下衙回家的羅閣老堵了個正著。 林栝在羅家待了約莫一刻鐘,出門時,臉色比鍋底的黑灰都要黑…… 第章 等回到荷包巷, 西天的云彩已經紅了半邊天,夕陽的余暉斜斜地鋪照下來, 將院中水缸里盛開的荷花映成了金色。 薛青昊蹲在一旁剝蒜,見林栝回來, 立刻跳起來道:“林大哥,姐今天做了煮干絲。” 林栝已經猜測到幾分, 因為早起時,他看到嚴清怡在泡發冬筍和香菇, 還說出去買粉絲跟豆腐皮。 想到此, 林栝冷峻的臉上顯出一絲笑,沉默地走進廳堂, 探頭往廚房看了眼。 廚房里煙氣繚繞,春蘭在旁邊切淮山, 嚴清怡蹲在灶前燒火。灶膛里火苗正旺,將她的臉映成金紅色, 散布在額頭上的汗珠,細細碎碎地閃著光,很快匯集到一處, 順著臉頰淌下來。 三伏天,便是干坐著也會覺得熱,她卻在這狹窄逼仄的廚房忙碌。 林栝心頭軟成一團水,又隱隱泛著酸澀。 天黑得極快, 過得一刻鐘, 鴿灰的暮色便層層籠罩下來。 嚴清怡點了燈, 把菜一樣樣擺在飯桌上。 菜有四道,紅燒鯽魚、清炒淮山、糖拌水蘿卜絲,再就是一大盆煮干絲。 嚴清怡盛出來四碗白米飯,對林栝道:“菜端來端去的不方便,反正沒有旁人,不如就在一起用吧。” 林栝笑著應道:“好。” 林栝與薛青昊坐在飯桌一面,嚴清怡跟春蘭坐在飯桌的另一面。 席中雖然大家都靜靜地吃飯,不曾開口說話,可只要抬頭,林栝便能看到嚴清怡溫婉俏麗的面容和那雙含羞帶怯的杏仁眼。 先前跟羅閣老相談時的郁氣盡數散去,只留無盡的柔情回蕩在胸口。 飯罷,收拾完碗筷,林栝跟嚴清怡在院子里乘涼,“今天見到羅閣老了……還是你說得對,天底下官官相護,他跟潘清根本是蛇鼠一窩。” 嚴清怡正搖著團扇扇風,聞言手中便停了下,“羅閣老說什么了?” 林栝沉聲道:“沒說什么特別的,還是潘清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