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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嚴家長女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79

分卷閱讀179

    骨節分明, 指腹處密布著一層薄繭, 摸上去很粗糙。

    可就是這雙手, 曾把她從李實手里救下來,曾笨拙地安慰過她,也曾奔波千里,射死惡貫滿盈的朱貴跟傻子。

    嚴清怡輕輕將手覆在他手上,學著他之前的樣子,手指一根根嵌進他的指縫,交握住他的,很認真地說:“林大哥,我覺得你還是要慎重些,羅閣老跟潘清共事多年,斷無可能只憑你一面之詞就厭了潘清,反而容易打草驚蛇,讓他提前有所準備。不如你先慢慢收集他的罪證,等到合適的機會,一招斃命免得后患。”

    林栝抿著唇,“我已經搜集了許多證據,往年西北來催糧草,都得事先打點。即便如此,運過去的糧米也多摻雜陳年舊糧,有些棉衣根本就是柳絮填成,根本御不得寒氣。若是他敢狡辯,寧夏許多將士敢在御前與他對峙。”

    嚴清怡搖搖頭,“從京都到邊關,途中差不多兩個月,若遇到雨雪天氣,會耽擱更久。興許是押送糧草的軍士半途掉包了,又或者征收上來的糧米就有以陳充新的,再者還可能是掌管庫房的大使瀆職。潘清最多是個不察之罪,羅閣老申飭幾句或者罰幾個月的俸祿就可以開脫……林大哥如果實在咽不下這口氣,見到羅閣老的時候,就將潘清如何刁難你抱怨一下,順便試探試探羅閣老是何態度。”

    林栝思量片刻,從懷里取出一本折子,“我原是打算呈給羅閣老的,不過你的話有道理,我先就事論事,其余再徐徐圖之。”

    折子足足五頁,詳細列舉了這七八年來寧夏軍士進京催運軍需時候進奉的物品、每年糧草軍餉的缺額,還有經手之人,有名有姓的。

    嚴清怡慢慢翻著,越翻越心驚。

    上面寫的很多東西,在前世,她都見過。

    那張色彩絢麗的波斯地毯就鋪在她床邊,光著腳踩上去柔軟暖和,便是在大冬天也感覺不到地面的濕冷。

    那對冰裂紋的哥窯花觚供在正房的中堂,蘇氏冬天用來插梅枝,夏天則供著紅色、粉色的木芙蓉。

    還有那套赤金點翠的頭面……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之前給張弦張閣老賀壽那天,羅雁菊頭上就戴著一支點翠的蝴蝶簪。

    很顯然,折子上至少五成的東西,是通過潘清的手進了羅家。

    足有七八年之久。

    就是說,前世她錦衣玉食的生活,很大程度就是來自羅振業索取的賄賂和克扣的糧餉。

    那個時候,她滿腦子就是穿什么衣裳打什么首飾,平常除了彈琴就是讀書,再就是做做針線活兒,整天養在內宅諸事不問諸事不懂。

    可羅士奇身為羅振業的嫡子,知不知道羅振業的所作所為?

    而蘇氏主持一府中饋又知道多少呢?

    假如折子屬實,那么前世羅家家敗并不冤,但是,不管怎樣,蘇氏生她養她,愛護她教導她。

    她前后兩世活了二十多年,只有那段日子最是無憂無慮,最讓她懷念渴望。

    嚴清怡心亂如麻,雙手下意識地抓緊折子,幾乎要揉搓成一團。

    林栝瞧著她陰晴不定的臉色,問道:“阿清,你覺得這折子不妥當?”

    嚴清怡神思不屬地抬眸。

    去寧夏兩年,林栝長高了許多,膚色也黑了許多,面容較之往日更加冷峻,雙唇緊緊地抿著,臉頰旁輪廓分明線條剛硬,可濃黑的眉毛下,看向嚴清怡的眼眸里滿滿的全是關切與探詢。

    嚴清怡深吸口氣,“不太妥當,你雖是狀告潘清,但羅閣老是戶部尚書,如果落在他手里,十有八~九會石沉大海。林大哥要么直接遞交到御前,要么托人交到其他閣老手中。再有,折子上的人名別寫這么詳細,要是落在有心人手上,恐怕回給他們帶來殺身之禍。折子遞上去,如果上面派人訪查,請他們出面作證就是,在此之前先明哲保身才好。”

    林栝重重點頭,“你說的對,我聽你的,重新謄寫一份。”說著,起身往西次間去取筆墨。

    剛走到門旁,就聽里面腳步聲響。

    林栝猛地推開門,薛青昊正跳上床準備裝睡,見林栝進來,知道事情敗露便嬉皮笑臉地道:“這半天,你跟我姐都說什么,竊竊私語的?”

    林栝板起臉,“大人的事兒你少摻和,趕緊起來擔水去,水缸里沒水了。”

    薛青昊不甚情愿地坐起來,湊到林栝跟前道:“我看見你拉我姐的手了。”

    林栝瞪他一眼,取過筆墨紙硯走到飯廳。

    嚴清怡已經把桌子收拾干凈了。

    林栝研好一池墨,鋪好紙,照著折子,將上面證人的名字略過,原原本本地重新抄錄。他的字如其人,筆勢凌厲筆鋒強勁,氣勢十足。

    嚴清怡在旁邊替他壓著紙,默默地將上面一條一條罪狀記在心里。林栝為報仇受過那么多苦,她不可能阻止他,可是又想盡可能地為羅家開脫些罪名。以后不管杖刑也罷,徒刑也罷,都是他們該受的,但至少要保全家人的性命,不再像前世那般凄慘。

    林栝抄了將近兩刻鐘才將折子抄完,等得墨干,仔細地折好放進懷里,先前那份卻交給嚴清怡,“你替我收著吧,我帶在身上多有不便。”

    這么重要的東西,他竟然交給她?

    嚴清怡愣了下才接到手里,低聲道:“你可信得過我?”

    林栝彎了唇角,“要是你都信不過,我還能相信誰?”

    嚴清怡莞爾一笑,“你放心,我定然會好生保管。”聲音很堅決,是說給林栝聽,也是對自己說的。頓一頓又問:“你夜里要歇在家里還是會同館?”

    林栝略思量,笑道:“在家里吧,不過我得先回去趟,有些事情跟另外幾人交待,再拿點東西過來。”

    這時,薛青昊擔水回來,正聽到林栝的話,立刻嚷道:“太好了,我跟林大哥一道去。”

    嚴清怡嗔他一眼,本想阻止,林栝笑著應道:“你不嫌熱就跟著去,正好我也有話跟你說。”

    嚴清怡便不言語,待他們出門后,將手里折子用油紙包好,再包一層布,外面再包一層油紙,小心地塞到灶臺旁邊的磚縫中。

    這條縫隙還是她堆放柴草時候無意發現的,可能當初壘灶臺的工匠手藝不精或者圖省事,留下約莫二指寬的縫隙。只要別特意探進頭去瞧,根本看不出來。

    而且平常旁邊總是堆放著柴草,更是毫無破綻。

    將折子藏好,嚴清怡打量下廚房的菜蔬,開始和面準備晚上搟面條吃。面和好需得餳一會兒才能用,趁餳面的時候,嚴清怡把豆角洗凈切成細丁,再剝一根香蔥,切成蔥末。

    春蘭聽到動靜,走出來看了眼,知是搟面,便道:“阿昊喜歡吃炸醬面,我去買點rou,炸點rou醬拌面吃。”

    不等嚴清怡答應,就走了出去。

    過得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