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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說,我也沒問。 兩個女人坐在裝潢精致的西餐廳里吃牛排,文雅的動作,安靜的氛圍,除了我一身晚飯后出門遛彎的裝備略有違和感之外,其他的,在外人看來應該還是挺美好的。 埋單時,我叫來服務員要求打包兩杯美式咖啡帶走,一來是難得她又千里迢迢地送上門來給我敲竹杠,二來,也是更重要的是,也許今晚又得一夜無眠。 我倆繼續一路無話地回家,在快進小區門的時候,她說了聲“等等”就跑走了。十分鐘后,她再次出現,拎著一個大袋子,里面全是罐裝啤酒,還有一個小袋子,里面是一段一段深紅色的麻辣鴨脖……我一看,這簡直是本科宿舍夜談會時候的標配。 我剛打開家門,這女人就蹬蹬兩下脫掉了精致的高跟鞋,光著腳丫子吧嗒吧嗒地走到沙發上坐下。我正彎腰將她的鞋收拾好,就聽“啪”的一聲開易拉罐脆響——和這罐啤酒一起被打開的,還有她那一肚子幾乎要憋成宿便的話。 這個故事在她說來實在很長,各種無法言傳的綜合情感投入,加上對細枝末節地微小感觸,足以讓她邊吃邊喝邊哭地斷斷續續說到凌晨。但是在我強打精神抽絲剝繭之后,梗概只有三句話——她覺得自己不幸福,因為她不愛她的老公,因為她還惦念著她的前男友。 唉……狗血的三角劇情。相愛的男女因為現實的種種因素無法在一起,曾經的海誓山盟最終敗給了殘忍的世界——八點檔里常見的劇情。但偏偏生活中也隨處可見。 在節目中我也常遇到這樣的情況,一般來說我總是顯得能夠感同身受地傾聽,安靜地等那女人(偶爾也會是男人)講述完ta刻骨銘心的愛情歷程,然后暖心地說一句,“你已經很幸福了,因為你還有這么美麗的回憶。”然后交談幾句之后,ta會自己發現,其實現在的愛人也不算太差,如果最終把日子過得太差了,那將會是自己親手釀成的惡果。 如果對方是個比較理性的人,我還會對ta說一句,在某些東西還沒來得及變質之前,就把它封裝進記憶中,日后或許會成為人生回憶中最美的琥珀。 不過面對閨蜜甲,我卻不想使用這么公式化又矯情的對策,因為我對她的感情路實在太了解,所以我也根本沒覺得把她的那位前男友君封裝進記憶就能成為美麗的琥珀,反而也許會是爛了心的蘋果,只會隨著時間流逝,散發出愈發濃烈的腐臭。 聽她說著說著,我也實在是困了,她自己也有點語無倫次,我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長痛不如短痛,快刀斬亂麻吧。 我從她的黑色小包里翻出她的手機,翻找出通訊錄里前男友君的電話,讓我相當無語的是,她存的她老公都是全名全姓,而前男友君卻只有名字的最后一個字。 長短相差間,盡顯親疏有別。 我用我的手機于凌晨三點一刻左右,撥通前男友君的電話,萬幸的是這男人沒有睡覺關機的良好習慣。男朋友君沒我的電話,所以不知道我是誰。我才不會用閨密甲的電話打給他,因為若是用她的電話打了,不論他倆說不說話,說什么話,我都會有對不住閨密她老公的愧疚感。 電話嘟了好幾聲才終于接通。深更半夜地打電話將這男人吵醒,對此我竟毫無歉意。 “喂?”電話那頭傳來沙啞茫然的聲音,帶著無法掩飾的煩躁——這要是換了誰,在這個時間被人吵醒,恐怕都是要煩躁的吧。 我把電話遞給閨密甲,在她耳邊輕聲說,“說吧,想對他說什么都行。” 閨密甲面對半年不曾聯系而又確實朝思暮想的男人,一時間竟然只是張著大眼睛和大嘴巴,驚恐地盯著電話屏幕急促地喘著粗氣。空氣中頓時盈滿了她呼出的和著啤酒味兒的麻辣味兒,這詭異的氣味配上她此刻詭異的表情,也能稱之為和諧了。 我不知道在這短短幾秒之間她究竟想到了什么,她的情緒劇烈起伏,當然,三四罐啤酒的力量可能也起到了一定加劇作用。 電話那頭的男人在“喂”了幾聲之后應該是聽到了閨密呼氣吸氣的濃重氣流聲,于是更加焦躁地說,“你是哪位?你說什么?我聽不清!” 但顯然,聽到他聲音的閨密更加激動,開始了強忍著的低聲嗚咽,沒過多久終于成了爆發的嚎啕大哭。 “!@#¥%……&*去死吧!”電話那頭忽然傳來一聲暴怒的咒罵,電話被立即掛斷。 嚎啕大哭的閨密甲戛然而止,忽閃著大眼睛茫然地看著我。 我同樣一臉驚呆了的表情,因為我也不曉得為什么劇情會這樣急轉直下。 原本是一場閨密間互訴心事的暖心都市情感戲,卻忽然因為一個電話就演變成了一出帶著無語和諷刺的荒誕劇。 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相信此時此刻,我們三個人的大腦都短路了。 閨密甲在掛電話前的半分鐘歇斯底里地嚎啕大哭,最積極的結果是她的酒醒了好多,酒精這東西,無論通過淚腺、汗腺、還是小便被排出體外,人都會覺得清醒一些的。 客廳里面死一般的寂靜維持了挺久,她忽然問我,“你讓我給他打電話是為了什么呢?” 問得好。沒有繼續哭訴她有多愛這個前男友君,沒有擔心自己歇斯底里的鬼嚎是不是能被前男友君聽得出來是她,而是問得出這個問題,那就說明她此刻的神智是正常了的。 “對啊,你不是說你想他么,不是說你愛他么?既然想他愛他,又為什么不能聯系他呢?” “聯系了又能怎樣呢?” “你可以在剛才的電話里告訴他你還愛他,還想他,你不能嫁給他是因為父母的意見安排……” “那又能怎樣呢?!”她毫不留情地打斷我,“我能為了他就拋棄現有的穩定生活,和老公離婚,不顧父母的心痛難過,跑到他的城市去和他廝守終生嗎?!就算這些我都能不在乎都愿意,那他又愿意嗎?!” 她情緒激動地吼完這番話,發現我正無比平靜的看著她,她酒后潮紅的臉上露出一抹尷尬。 我拍拍手起身,說,“既然這些道理你自己都明白,那我就安心去睡覺了。沒誰離了誰就活不了,你不把你自己作死,別人不會拿你怎么樣。” 我起身進了臥室,至于閨密甲愿意睡客廳還是睡書房,她自己會看著辦。 好不容易解脫了,回到我可愛的床上,凌晨四點剛過,卻忽然睡不著了。 這人啊,其實誰也不比誰笨,大多數時候都是在自己裝傻。這道理呢,其實人人都心里明白,但大多數時候,都是在自己裝得無知。 無知以后就可以不用做決定,不做決定以后就可以不用擔責任,不擔責任就可以不用承擔后果。 這是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