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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俏轉轉眼珠,又有點兒生疑。 伙計卻指著那一整套的煙灰粗瓷說:“但是這一套,卻很貴?!?/br> 他報了個數(shù)目,阿俏二話沒說,立即從兜里數(shù)出現(xiàn)洋交給那伙計,說:“不用找零了。多出來的,算是謝謝你替我張羅。” 伙計喜不自勝,心想,果然沈老板和這未來的老板娘,都是個不計較錢的性子,只要看著東西好,錢算得了什么。足見這兩人,實在是天生一對。 他快手快腳,幫阿俏將東西都包了,又出門叫了黃包車,幫阿俏將東西都送到車上。 沈謙則在二樓辦公室里,目送阿俏的車遠去。 他店里的伙計興高采烈地進來,笑著將阿俏付的現(xiàn)洋一起交出來,說了一堆好話,末了問:“老板,這錢,你要不要找個什么時候,給阮小姐還回去?” 沈謙笑著說:“得了,你就別在這兒賣乖了!你不是一直想過兩年自己出去開個小店面么,這點兒錢,算是阮小姐賞你的,自個兒攢了做鋪子本吧!” 伙計喜出望外,張大了嘴愣了半天,才明白過來:那套粗瓷和石鍋,是老板送人家的禮物,將來老板自然會想辦法將這筆錢給人家找補回去。所以手里的這些現(xiàn)洋,就算是未來的老板娘賞自己的見面禮啦! “謝老板,”伙計朝起一蹦,沒忘了回頭再說一句,“該謝謝老板娘才是!” 沈謙被他逗得一笑,沒忘了告誡他,以后見到老板娘本人,可不能這么信口胡說?;镉嬤B聲應了去了。 沈謙則抬頭看看案頭放著的日歷,日歷已經(jīng)被他翻到了阿俏和衛(wèi)缺比試的那兩天只可惜,他要務纏身,兩天里,他只能騰出一天,趕到比試的現(xiàn)場去。 第170章 十天時間一晃而過,省城很快就迎來了“阮家菜”和“江湖菜”比試的正日子。 比試的地點依舊在“小蓬萊”,阿俏和衛(wèi)缺都用過這里的大廚房,都算是熟門熟路。阿俏帶了阮家自高升榮以下的所有幫廚,而衛(wèi)缺手下則還是早先阿俏在醉仙居見過的那群人,老的老,少的少。 因為比試分為兩項的緣故,“官府菜”和“江湖菜”兩個分項分別放在了兩天。頭一天先比“官府菜”,是阿俏的拿手好戲。省城的檔口開出賠率,阮家的賠率遠低于衛(wèi)缺的,沒人相信衛(wèi)缺能在這一項上贏過阿俏。 阿俏自己也是信心滿滿。算上以前,她在這“阮家菜”的菜式上浸yin了十幾年。衛(wèi)缺的年紀擺在這里,就算是對方曾經(jīng)在川蜀的“公館”里學過廚,能掌握到一些清淡高檔菜式的特點,相信也沒法兒趕上她在這一項上的造詣。 阿俏她們一方來得較早,時間寬裕,阿俏命人將各色高湯先制起來,將各種需要長時間煨煮的材料先下鍋。此后的一段時間里,她則疲于應付省城各界到此“慰問”她的人士,如賀師傅、趙立人之流。以前一些對頭,像曾華池他們,這回大約是學乖了,一直都沒出現(xiàn)。 “阿俏!” 有個低沉的女聲在“小蓬萊”大廚房外響起來。 “寇珍?” 阿俏覺得廚房外光線強烈,有些刺眼,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快步往門口走去。 真的是寇珍。 只是這寇珍和以前有些不一樣。 阿俏走到大廚房外面,才驚覺寇珍究竟哪里不一樣?!翱苷?,你的,你的頭發(fā)……” 早先那條一直垂在寇珍腦后的長辮子消失不見了。阿俏忍不住側身,探頭望望寇珍腦后,只見她一頭濃黑的長發(fā),盡數(shù)盤起,束在腦后,是個老氣的婦人發(fā)式。 “寇珍,難道,難道你……” 阿俏驚喜莫名。 上回她在“仙宮”的大廚房里曾經(jīng)見過寇珍和寇家的二廚配合無間的情形,當時她就覺得不簡單。所以,這難道是,這么短短幾個月沒見,寇珍與喜歡她的人,就已經(jīng)成其好事了? 可是轉念一想,阿俏覺出不對。 她和寇珍很是要好,沒道理寇珍結婚,不通知她一聲。她再轉回來望著寇珍的面孔,這才發(fā)現(xiàn)寇珍臉上殊無喜色,絕不是個新嫁娘的模樣,而且她的面頰瘦了下去,額頭上竟然多出幾道皺紋,似乎短短幾個月間就老了好幾歲。 寇珍伸手將阿俏的手腕一拉,露出腕上戴著的一個青玉鐲子,輕聲說:“阿俏,我就是來看看你,盼著你能為我們省城捍衛(wèi)榮譽?!?/br> 阿俏一低頭,見到寇珍手上那柄鐲子竟然大出很多,在她腕上晃晃悠悠地戴著。 “你這究竟是……”阿俏的心口宛如有大石沉重,這件事她一定要問清楚。 “我?”寇珍苦笑,“阿俏,你大約覺得我是嫁人了?” “難道不是?”阿俏驚問一句,心頭涌上一種不好的預感,有似曾相識的痛楚朝心上襲來。 “我,我是再不嫁人了!”寇珍似乎用盡全身力氣,將這幾個字說出來,“寇家造就了我,我生是寇家的人,死是寇家的鬼?!?/br> 阿俏握住寇珍的手,驚得面無人色。 不必寇珍細說,她已經(jīng)全明白了。 寇珍束起頭發(fā),以“寇”姓終老,永不談婚嫁這不就是上輩子的她么? 上輩子她與寇珍無緣識荊,只知道對方是寇家珍視的女兒兼名廚,寇家的“銀行菜”在人前極其拿得出手。可外人怎曉得這風光背后竟是這樣一份辛酸? “可是,這怎么會,你為什么又要……”阿俏語無倫次,想要問個清楚,竟不知從何問起,最終顫巍巍地低聲問出一句:“上回見到的你身邊那個二廚呢?” 寇珍萬萬沒想到只說了一句,阿俏就明白了她的全部痛苦,忍不住一低頭,兩滴淚水掉在阿俏的手背上。 “逃走了,我讓他走的……”寇珍低低地答了一句,隨即趕緊揚起頭,笑著說:“瞧我,今兒是你比試的要緊日子,可千萬別為了我的事兒,擾了你的比試。”說著雙手一掙,就想離開。 阿俏小聲說了一句:“寇珍姐,別泄氣……” 寇珍搖搖頭,說:“沒法子的,我什么法子都想過了……不過現(xiàn)在這樣也好,我后半生至少衣食無憂,不必漂泊;而他,他也不必為我拋費余生。可能是我命該如此吧,不認命,又能如何?” 她說著抬起手背,抹了抹雙眼,努力笑道:“阿俏,你不是我,阮家也不會是寇家,我祝你馬到功成?!?/br> 說畢,寇珍就離開了。只留阿俏一個,定定地立在原地。 寇珍不知道她上輩子的故事,也不知道,“寇珍阮俏”,命運竟如此同出一轍??苷溆谒喼庇腥珑R面另一邊的影子。 “生是阮家人,死是阮家鬼?!卑⑶慰谥朽啬钪?,這話太熟悉了,甚至她重生的這些年,也會像是個魔咒一樣始終嗡嗡地在她耳邊回蕩。像阮家和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