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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極地長長嘆了一口氣。 “衛缺挑戰的是我趙某人,是省城的飲食協會。他放話出來,若是省城里沒有哪家酒樓食肆能在廚藝上贏過他,那么他就要求我自動讓賢,由他來做這飲食協會的會長。” “什么?” 阿俏與阮清瑤同時驚了,彼此對望一眼,都想起那日在“四川酒樓”,曾經見到衛缺在席間高唱“味壓江南十二州”的情形。 都覺得那人狂,可是沒想到那人竟然這么狂。 阿俏更是垂首想了一會兒,才回答趙立人:“此前我見衛缺所在的‘江湖菜’,短短幾天內就在省城里鋪開陣勢,壓得本省商家連頭都抬不起來。我料想他們是有備而來,可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有這樣的野心。” 趙立人嘆息道:“誰說不是呢?所以我這實在是沒有把握了,才會想著求到三小姐頭上來的。” 他口里強調“三小姐”,乃是將阿俏和某個“中看不中用”、“銀樣邋槍頭”的阮小姐區分開來。 阮清瑤扁了扁嘴,心里暗暗哼了一聲可她確實無用,所以到了這時,連話都插不上。 “說老實話,昨天衛缺打敗‘青云樓’之后,祖父就尋我談過此事。他希望我們阮家能夠置身事外。除非衛缺直接提出,向阮家挑戰,否則我們阮家是不會主動出手,參與這件事情。” “再者,我曾經親口嘗過衛缺做的一道菜,說實在的,若論廚藝,我恐怕和衛缺各有擅長,比試起來,我并無必勝的把握!” 趙立人原本就有些心理準備,曉得阮家因為執照的關系,被飲食協會和本省商會狠狠欺負一場,這梁子可從來沒解開過。他趙立人后來與阿俏的關系緩和下來,是因為別的事情。所以眼下趙立人知道他請阿俏出面,未必就能說動阿俏。可是當阿俏直言拒接的時候,趙立人還是很郁悶。 “阮小姐,我還是希望你能考慮考慮。”趙立人聲音里,沮喪中帶著幾分懇求。 “趙會長,我并無冒犯的意思。我是想問,您作為飲食協會的會長,和衛缺作為會長,會有什么不同?” 阿俏認真地問。 趙立人一驚,抬眼打量阿俏,見她一對明亮的眸子正逼視著自己,想要得到一個真實的答案,而不是敷衍或矯飾。 “說實話,”趙立人長嘆一聲,“衛缺想要的,恐怕是以一種新的規則,來代替舊的規則吧!” “以前省城的飲食行業曾經混亂過一陣,后來大力整治,才有了今天的局面。當然了,我也不能說著完全是公平的……” 阿俏馬上接口,“的確有時候不公平!” “有本錢的人,甭管他們的手藝怎樣,適不適合做飲食這個行當,都能輕而易舉地做起來。相反,有些真正熱愛飲食的、有手藝的人,指著手藝養家糊口的人,反而會因為協會所設的重重門檻,失去從業的機會。” 她們阮家當年,都曾經險些被逼到無路可走,更別說那些小攤小販,小面館的店主了。 “所以衛缺提出來的,就是想要改變這一點!” 衛缺所做的,是想讓他那些做“江湖菜”的兄弟們,擁有和省城酒樓食肆同樣的待遇,一起“過上好日子”。 趙立人被阿俏駁得啞口無言,臉如死灰,連連點頭。 阿俏坐在對面,望著趙立人,一時自己也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她內心深處,或許就是想要和衛缺一較短長的,可是從道義上,她卻不知道是否該向衛缺發出挑戰。 阮正源老爺子不想她出手,是從阮家的“利益”考慮。 她拒絕趙立人的請求,則是聽了狄九對衛缺此人的描述之后,對“江湖菜”莫名生出一種同情。就像她曾說過的,菜式沒有貴賤之分,一時一地的烹飪之術要想取得進步,本該海納百川,相互切磋。 可是衛缺所代表的,難道就是她所設想的這種新“規則”么,還是說眼前這位趙立人趙會長才是個能虛心接納意見,愿意改變的人? 阿俏一時拿不定主意。 “我說阿俏啊,那個姓衛的,聽起來也挺神。我覺得你其實也有點兒心動,想見識見識他是怎么和人比試的。” 身旁阮清瑤開了口。 “倒不如這幾天你先觀摩觀摩他與旁人比試,甚至去做一做這比試的評審。沒準兒過幾天你就自然而然想清楚了,要不要親自下場與人比試了呢?” 阮清瑤在一旁出起主意。 “趙會長啊,你可別見怪,我這個meimei,就是這個脾氣,說話不大好聽!”阮清瑤在阿俏唱紅臉的時候,反倒唱起白臉來了,“你不如先按我說的,邀她去看看比試的情形,再說其他,也不遲!” 第164章 阮清瑤提出的建議原本是隨口胡說,可是竟打動了趙立人。 他知道學廚之人遇上這樣大規模比拼廚藝的盛事,一定會感到好奇。就算阿俏面兒上不顯,可待到她觀摩雙方比拼的時候,也許就興致上來,應下與衛缺對陣也未可知。 趙立人原本將希望都寄托在城里那些有多年掌勺經驗的名廚身上。可是名廚又如何,這年紀輕輕的衛缺一出場,還不是一一認輸。 趙立人這才想到的阿俏。不為別的,只為阿俏也是年紀輕輕就嶄露頭角,年輕人銳意進取,束縛手腳的條條框框較少,有靈活機變,也許真能有所突破也未可知。 至于阿俏自承沒有贏過衛缺的把握,趙立人只當她是自謙。 在趙立人的勸說下,阿俏竟真的同意了去觀摩比賽。 待趙立人離去,阮清瑤將醬園看過,又將她想知道的情形一一問個清楚,心里倒覺得阿俏需要她幫手做的那些事兒,她能做得來。 “阿俏,你說這醬園,除了咱們幾個之外,還有兩個股東,一位是趙老板,還有一個是誰?” 阿俏轉臉盯著她的眼睛,說:“我說了你會不樂意不?” 阮清瑤沖她一翻白眼:“我就猜是這樣,另外一位,是你娘對不?” 阿俏點點頭,說:“姐,你還真是個聰明腦袋。只不過呀,我是向娘借了兩千大洋,然后又不想還她,沒辦法,就讓她掛個股東的名號,糊弄糊弄她……” 阮清瑤伸手一拍阿俏的肩膀:“夠了!你就算不想惹惱我,也犯不著這樣說話……你當我,你道我還是原來那個不知好歹的二姐么?” 阮清瑤原本確實是與寧淑有心結,更曾經一度以為寧淑是插足父母的婚姻,在她生母沒有過世的時候就已經勾搭上阮茂學的。后來一切解釋清楚,阮清瑤本人又受過挫折,待一切平息下來之后再努力去看清這世情,才發現其實寧淑對她不壞,讓她衣食無憂,也肯給她個人空間…… 畢竟不是親生母親,可是繼母做到這份兒上,阮清瑤覺得,她也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