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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這道菜,品嘗這菜式的人,又該如何看待你們。姜姑娘、阿俏,你們兩人,誰先來?” 姜曼容事先準備了一番說辭,心想,若是教阿俏搶了先,回頭她再說,教人覺得沒新意,該有多不好。于是姜曼容就搶著說:“我來吧!” 說著,她就將手中的托盤端上了桌。姜曼容手腳麻利,馬上用那葫蘆瓢從海碗里舀了一瓢豆腐,倒在黑色的漆碗中,雙手托著,遞給靜觀師太,柔聲說:“大師請慢用。” 接著她清了清嗓子,開口陳述:“大師想必已經得知,我不是什么富貴人家出身,又自幼就失去了母親,一向隨父親漂泊在外。這豆腐本是賤物,小時候最常吃的就是它,反反復復,做得多了,才發覺,原來這豆腐做好了,也能做出非同一般的味道。” 她提及身世,聲音顯得哀婉可憐,聽得周圍圍觀的人一片唏噓。再說到后來,姜曼容的聲音卻漸漸轉強,教人聽了,憑空生出一股子欽佩之心,欽佩這個看上去柔弱的少女,竟能挺過許多世間的苦楚,不斷錘煉自己的手藝,一步步達到今天這樣的成就。 “大師,這道菜,我只是想讓品嘗的人知道,雖然我的出身不好,見識不廣,所學也不多,可是我肯吃苦,肯學,我也像這種食材一樣,能夠做出各種各樣不同味道的菜肴。” 姜曼容說完,旁人便有鼓掌叫好的,猶以上回那位李善人為最,估計還對那道紅燜牛腩的味道念念不忘呢! 靜觀大師聽見,贊同地點了點頭,說:“這就好,我聽見你這么說,很是欣慰。” 她說著低頭,送了一勺豆腐入口,細細地品味這豆腐的味道。過了片刻,靜觀大師睜開眼,問姜曼容:“這就是你,最擅長的菜?你平常做豆腐……哪怕是最席面,也是這么做的?” 姜曼容總不能答不是,她剛才將話說得滿滿的,這時候沒法兒否認,有點兒尷尬地點了點頭,說:“是……素菜里頭,就是這么做的。” 靜觀盯著她看了片刻,說:“可我沒讓你們做素菜啊!” 說著靜觀師太轉過臉望著阿俏,問:“阿俏,你做的也是素菜么?” 阿俏搖搖頭,老實地說:“不是,大師讓我們做最拿手的,我就按平時拿手的,做了一道出來,里面用了雞汁與火腿汁,主料也……不能算是素的吧!” 靜觀點了點頭,望著阿俏手中,眼中流露出不少期許,“來吧,孩子!” 阿俏就將她手中的托盤捧了上去,托盤里,只有一只小盅,旁邊放著一只銀匙。阿俏將托盤放在桌面上,自己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只小盅,遞到靜觀手里。旁人只隱約見到那只小盅里有金紅色物事,而阿俏如此小心地捧著,就真的如捧著一顆心上來似的。 “靜觀大師,我做的這道,是清燉上品血燕。”阿俏見到靜觀低下頭仔細觀察盅里血燕的狀態,繼續說,“人都說這血燕是燕子的心血所化,我只想說,我呈上的每一樣菜,都是我的心血。我會認真對待每一樣食材,每一道菜式;更會像是奉獻出我畢生心血一樣,去敲打琢磨烹飪上每一個微小的細節。只有千錘百煉之后,做出來的菜式,才是值得流傳下去的菜式。” “大師,您面前這道燉血燕,盅里除了燕窩與原汁高湯,沒有加任何其他輔料,純是本真。這也是我的態度,做人就該清清爽爽、坦坦蕩蕩。靜觀大師,這是我依照畢生所學,做出來的一道清燉血燕,也是阮家最經典的一道菜式。” 她話剛說完,就有人驚訝地問:“阮家?省城的那個‘翰林菜’阮家嗎?”此間也有人聽說過“阮家”的名號。 阿俏無聲地點了點頭,雙眼依舊誠懇地望著靜觀。 只見靜觀點點頭,伸手取了那柄銀匙入盅,先舀了一點湯汁,送入口中。 一旁看著的姜曼容徹底被震住了,靜觀的舉動顛覆了她對僧尼的看法:怎么能……靜觀怎么能不忌口? 嘗過盅里的濃湯之后,靜觀點了點頭,說:“我心中已經有了弟子的人選。” 姜曼容登時有了些不好的預感,可是她心里卻在強詞奪理,想,她為食用的人考慮,豆腐里沒用葷腥,這難道還錯了? “姜姑娘,”靜觀轉向姜曼容,沖她溫和地笑笑,點點頭,說:“有人說‘文如其人’、‘字如其人’,而我卻覺得,‘菜亦如其人’。有沒有人說過,說你做出來的菜式里,其實能品嘗出一種‘迎合’之氣?” 姜曼容身軀輕輕一顫,阿俏轉頭看了她一眼,兩人同時想起當日在醉仙居,阮老爺子曾經說過,姜曼容做的菜式里,“多少有些媚俗逢迎之態”。 “迎合他人的口味,并不是不好。只是,你若真要迎合,為何又不干脆事先問個清楚?姜姑娘,你恐怕是不知道我是能吃‘rou邊菜’的吧!” 姜曼容的臉登時變得刷白,她千算萬算,也沒算到靜觀師太竟然能品嘗帶些葷腥的菜式,早知如此,她那道豆腐該能做出多么鮮美的滋味啊。 “靜觀大師,靜觀大師,您聽我說,”姜曼容心頭一顫,雙膝一軟,又要往下跪,她焦急得很,“求您聽我說,您這里是我唯一的機會,我如今父母都不在了……” 面對略有些氣急敗壞的姜曼容,靜觀始終平靜,她深深望著對方的雙眼,帶著些悲憫,對姜曼容說:“姜姑娘,我真的不是說你不好,你的手藝已經非常出眾了,只是不大適合做我云林菜的傳人。” 她說著,抬頭轉向圍觀的眾人,說:“以姜姑娘的手藝,無論到何處,想要安身立命,都不是一件難事,除非姑娘想要以此為憑,求取富貴與名利。” 聽見靜觀說得這么直白,阿俏就明白過來,這位大師,早已將姜曼容整個人看透了。靜觀為人天真爛漫,單純直爽,卻并不是那等辨不清世情人心的人。姜曼容一定要將世人都當傻子,以為只有自己一個夠聰明,那就實在是打錯了算盤。 “更何況,隨我在西林館學藝,很是要過一段清苦的日子,像姜姑娘這樣不甘清貧困苦的人,恐怕不大適合在西林館陪著我這個老婆子。” 說到這里,旁人也一起勸姜曼容,“姜姑娘,靜觀大師從來不會說假話的,她說留在這里要過苦日子就是要過苦日子的,再說,大師已經將話說得這么明白了,你若還要強留,豈不是令大師也下不來臺?” “是啊,姜姑娘,你若是真的困難,或是想找個落腳的地方,這個好辦,我們這里樂善好施的居士與善人這么多,誰都愿意幫你一把的啊!” 姜曼容對這些仿佛充耳不聞,而是徑自轉過臉望著阿俏,“我就不信了,你這個阮家高門大戶里走出來的三小姐,難道就能過得慣這里的苦日子?” 阿俏淡淡地說:“這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