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啼地把事情原委說了一遍,可憐這嚴奉君,矮著身子,連這對夫妻說什么都沒心思聽。問完這兩人,他又問了幾個行兇的家丁,幾人算是污點證人,唯恐大人和貴人把罪責算在自己身上,遂立刻指認了綠芙。 人證物證俱在,嚴奉君一邊緊張地看著趙曜的臉色一邊期期艾艾地訂罪名:“按照本朝律令,非因斗爭,無事而殺,是名故殺,故殺傷人者,未死,當徒三年!” 嚴奉君說完,看著趙曜垂眸,轉著手上的扳指,只字未發,便知曉他這是不滿意,連忙又道:“然,此惡婢乃奴籍,奴籍之人卻敢殺傷百姓,量刑應更重,應當先杖其五十,再入獄!” 說罷,他又偷覷趙曜的臉色,趙曜抬眸,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看本王做什么?嚴大人既然已經定罪了,就行刑吧。” 趙曜說得風輕云淡,嚴奉君卻覺得那行刑兩字像是要用在自己身上一般,讓他忍不住戰栗。 “來人,行刑!”他幾乎是咬著牙,對著幾個家丁喊道。 幾個家丁立刻慌慌張張得找來長凳,又從驛丞那里借來杖責用的刑棍,其實對婦女用刑,依照本朝律令,應該用竹板子,但是驛丞這里只有廷棍,誰也不敢有異議。幾個家丁,把已經全然癱軟的綠芙架到長凳上,正要去掉她的褲子。 沈芊見狀,尷尬地拽了趙曜一下,雖然她也覺得這個草菅人命的女人該狠狠打一場,但脫褲子還是不要了,在場那么多男人,小曜甚至還是個孩子呢! 沈芊一扯,趙曜就意會了,他心中暗嘆,他這個“jiejie”雖則熱血正義、恩仇必報,但其實心軟得很了! “不必去衣。”趙曜抬眸,環視了一圈,淡淡道。 這話一出,場上幾個女子和奴婢繃緊的弦霎那間就松了,甚至有些搖搖欲墜。若是不去衣,著實太狠了,就算綠芙有錯,可大庭廣眾之下,讓這些三等奴仆去脫她下裳,光著下身被打……就算她現在不死,日后也得上吊了去啊! “嘭嘭嘭!” 棍棒撞擊皮rou的悶痛聲,震得所有人都心驚膽戰,整個院子里噤若寒蟬,只能聽到綠芙發出的陣陣慘叫,甚至到后來,連那慘叫聲都開始微弱下去了,直至徹底無聲! 初初開始打的時候,沈芊還覺得極為快意,這般刻毒狠辣的女子就該好好受受校訓,可是及到后來,她看著綠芙的下身被打出血,看著那血色一點點染紅衣裙,甚至連那長裙原來的青綠都看不出來了……她便開始不忍起來,轉身向后,躲在高大的項青云背后,愣是不敢再回頭看一眼。 “四十,四十一……” 家丁低聲的數字成了整個院子唯一的聲音,而綠芙已經出氣多,入氣少了!就在此刻,站在后面的嚴小姐忽然搖搖欲墜,不知是被血腥的場景給嚇到了,還是哀痛自己的心腹,竟一下子仰頭栽倒在地。 嚴夫人立刻撲過去,抱住女兒啜泣:“珍兒,珍兒,你怎么了!” 這一倒一哭,站在后頭的奴婢家仆也瞬間sao亂了起來,驚呼低叫之聲不絕于耳。執行廷杖的家丁亦面面相覷,轉頭去看嚴奉君的臉色。 鬧出如此情況,嚴奉君哪里還敢去看趙曜的神情,他虎目圓瞪,氣惱地對家丁吼道:“停什么停!五十杖還沒到呢!” 隨即,又轉過頭去對奴婢家仆們喝道:“亂什么亂!小姐不舒服,就扶到后院去休息!” 一陣兵荒馬亂之后,奴婢仆婦們終于架起了昏厥的嚴小姐開始往后院走,而家丁們亦開始打著最后幾棍子。就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那聲音很凌亂也很響亮,像是一群人策馬而來。 一直在裝木頭人的驛丞連忙開門去看,見到來人是漢人模樣,先松了一口氣。來人確實是一支三百余人的小隊,領頭的是一個身長偉岸的中年男子,只見此人面如冠玉、鳳眼修眉,一把美髯更添幾分威儀,看得出年輕時候必是個擲果盈車的美男子。 看這陣仗,官就不小,驛丞俯身便拜,果然,拿出名帖公文一看,此人名喚宋貞敬,乃是河南提刑按察使司的按察副使,正四品官,輔助正使掌一省之刑獄。 這宋貞敬一跨進驛站,就看到了一副奇怪的場景,頓時頗為驚詫,他瞧著正行刑的婢女,又掃過這一院子的人,終于認出了其中一個舊相識——嚴奉君,他剛想打個招呼,就聽到嚴奉君朝著一個少年恭敬行禮,說道:“殿下,五十杖已足,臣即可著人將其拿下,暫壓入昌平牢獄。” 趙曜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了來人的身上,嚴奉君這么一說,他只隨意道:“便由嚴大人看著辦吧。” “殿下!”宋貞敬忽然很激動得上前兩步,美髯微顫,甚至有些語無倫次,“太好了,殿下您沒事……您可還記得我?” 趙曜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人,心中隱有幾分猜測,但卻沒有表露,而是很困惑地搖了搖頭:“你是何人?” 宋貞敬忙行了一禮,充滿期待地看著趙曜:“殿下,下官名宋貞敬,乃是河南提刑按察使司按察副使,家父家父曾任內閣大學士,家妹是先皇后……” 果然是他的好外家,趙曜心中冷笑,面上卻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你是……你是舅……宋大人!” 宋貞敬見他雖轉了口風,神情卻很激動,便曉得他是不好大庭廣眾之下喊出“舅舅”二字,但他內心想來還是極向著他們的!想到這里,宋貞敬內心極為寬慰,大哥竟還因著他和潞王那點姻親,想要扶持潞王!這是昏了頭了,那點子裙帶關系,哪里比得上甥舅之間的骨rou至親!好在父親和他想的一樣,讓他快馬趕來昌平縣接人。 宋貞敬高興之余,便把父親和自己如何思念他,京城淪陷之后又是如何擔憂他的安危,以及得到消息之后,他又是如何快馬加鞭、日夜不息地趕來昌平…… 聽到這最后一段,趙曜瞇了瞇眼,眸底閃過冷光,轉頭語調輕緩地問宋貞敬:“卻不知宋大人是如何得知本王將至昌平?” 宋貞敬一時啞言,他無法說出自家父親雖辭官歸隱,卻一直都關注著京城中各路消息,也沒法說出自家父親在京城和沿京各大重鎮都布有眼線的事實,更不能說先帝被俘殿下出逃的當天,消息就已經快馬往江南傳了。 他只得嚅嚅道:“家父未曾得知殿下會置昌平,但家父心系殿下,自從聽聞京師被攻占,就日夜催促微臣趕來京城,找尋殿下。微臣只是覺得,昌平縣是水陸雙通的要道,想必殿下必定會到此處落腳……” 這番話說得拙劣得很,然而趙曜卻像是相信了一般,激動得眼眶泛紅,伸手扶住宋貞敬的手臂:“宋大人待本王若此,本王實在是感念至深……” 宋貞敬見瘦弱的外甥如此赤忱,也勾起了骨rou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