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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寄養在外的大女,愣了會兒神方道:“不是說她妨克二娘子么?” “阿嬰上回落水,說不得就是應了這關煞,”曾氏若有所思道,“不如這樣,明日叫人帶著兩個小娘子的八字去那重云觀找那老真人再算上一卦,若是無虞便派人去濟源。” “還是娘子想得周到,”姜大郎自然沒有不應承的,“阿曾,你真是我的賢內助。” ***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瞞著正主,姜曇生一直到出發前一日才得知自己大難臨頭,撒潑打滾十八般武藝齊上陣,一直鬧到大半夜,可惜沒人在乎他的意見,連曾氏這活菩薩也不來搭救他一二。 臨出發前,鐘薈去長兄院中“話別”,見那胖子頹然地靠在榻上,臉上有種行將就木的淡定,一旁的桌案上堆滿了三娘子等人送的禮儀,不外乎麈尾、畫扇、銅瓶、棋具等物。 姜曇生眼角余光瞥見二娘子,驚弓之鳥似地一躍而起,動作之敏捷讓人幾乎忘了他是個胖子。 “阿兄,”鐘薈一臉真心實意,全然看不出她是來落井下石的,“meimei恭喜你得入大儒門下。” “哼,”姜曇生臉上的橫rou顫了顫,歪著脖子沒好氣地道,“你也來看我好戲!滾滾滾!本公子不稀罕你的東西!趕緊滾!” “meimei本來也沒帶什么,”鐘薈掃了一眼幾案上的器玩道,“橫豎阿兄也帶不去學館。meimei倒是想叫阿兄記得加餐飯,可那學館一日只有兩頓,且都是麥飯蔬食,一旬只能吃一回rou,嘖嘖。” 姜曇生聞言身子一晃,白花花的肥rou禁不住抖出波紋來,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惡聲惡氣地道:“又皮癢是不是?別以為我不敢教訓你!” 鐘薈無奈地搖了搖頭:“阿婆阿耶還指著你拜入名師門下能有所進益,要我說呀,不過是白瞎了那些束脩罷了。今日一別,還不知咱們兄妹何時再相見,meimei也沒旁的相送,就送句大實話給你吧,阿兄你啊,就是那朽木爛材,糞土之墻,一輩子無可救藥了。” 姜曇生后來也覺得奇怪,那時候他把二妹視為仇讎,偏偏將她那番話記了一路,而曾氏的殷切叮嚀全被他當成了耳旁風,想來激將法能奏效,多半是因為說中了事實吧。 第30章 心胸 送走了姜曇生,鐘薈總算過了幾天安生日子。 頭幾日秦夫子如驚弓之鳥,唯恐主家是因自己才學不濟才將嫡長子送到外間學館去,滴酒都不敢沾,夜夜奮志螢窗,埋頭雪案,待過了一陣子發現自己的飯碗安然無恙,便又故態復萌起來。 鐘薈跟著學了一段時間就發現,這位秦夫子實在是個空架子,凡事不求甚解,肚子里的墨水還不如酒水多,偏偏姜悔做學問極肯下苦功鉆研,有疑惑不解之處必要刨根問底,姜曇生走后沒了顧忌更是變本加厲,一來二去,秦夫子幾乎有些招架不住了。 十回里總有六七回,那秦夫子自己一知半解,又不能失了為人師表的顏面,便云山霧罩地糊弄一通了事,聽得鐘薈直搖頭,下了學便以求教為名與庶兄推敲經義,見縫插針地點撥他一二,姜悔一發覺得這位據稱不學無術的嫡妹每每在不經意間直切要害,與她一番探討受益匪淺,比獨自閉門造車強了不止一星半點。 老太太對兄妹倆的過從睜只眼閉只眼,曾夫人就更不好置喙了。 蒲桃搬入南丙院的事為府里上下人等提供了一時的談資,她在姜大郎那群鶯鶯燕燕中姿色只能算中等,眾人都以為姜大郎至多不過三五日便要撂開手,然而這回姜大郎卻出乎意料的長情,竟仿佛在那小院里扎了根,似模似樣地過起了成雙捉對的小日子來,坐則疊股,立則并肩,連口酒都要嘴對嘴地哺,旖旎之情難以備述。 那些見風就是雨的刁鉆下人們便私下里傳說這府里約莫是要出個小夫人了。 不過姜大郎后院里的風云傳不到鐘薈這種閨閣小娘子的耳朵里,她只知那喬家娘子到哪里都不會叫自己吃虧,在她手上沒討到便宜,一轉身便叫她吃了個啞巴虧——婢子成了阿耶的房里人,她的閨譽還要不要了?得虧是姜家這種不講究的門戶,橫豎虱多不怕癢,荒唐事不在乎多這一樁。 這日鐘薈晨起盥櫛已畢,穿了身家常桃紅色綺羅衣過松柏院請安,不期曾氏與三娘子也在。 姜老太太箕坐在榻上,曾氏和三娘子母女一人一席坐在她對面,鐘薈略一掃老太太鍋底似的臉色和繃緊的下頜,便知曾氏又在鬧幺蛾子了。 繼母回頭一見是她,趕忙滿面喜色地招呼她過去,站起身攬著她的肩頭對老太太笑道:“正說著阿嬰呢,可不就來了。” 鐘薈上前笑盈盈地請了安,老太太見了二孫女臉色稍微和緩了點,勉強從陳年鍋底變做了新鑄的鍋底:“來啦,今日這一身好看,頭發也梳得新巧,就該穿些鮮亮的色兒,成天弄得一身孝似的,看著就喪氣。”說完已有所指地掃了眼著一身月白綾深衣的曾氏。 曾氏對這種程度的擠兌已經可以做到心如止水,只當沒聽懂,伸手虛搭在二娘子頭頂比了比,對一旁的邱嬤嬤道:“我們二娘子今春長高了不少呢,素絢坊的裁縫何時來量下一季衣裳的尺寸?得叫她放些余量,免得拿回來便穿不下。” 邱嬤嬤便道:“正巧今日兩位小娘子都在,不如一會兒一道回如意院,開了庫房,將夏季的料子挑一挑,過幾日好叫裁縫上門。” “也好,嬤嬤這么一說倒提醒了我,”曾氏輕輕撫了撫額頭道,“前幾日宮里賞了些新料子,還擱在東面耳房里呢,我記得里面有幾匹顏色鮮嫩的宮紗,正好給他們姊妹做幾件......也不知大娘子身量如何,只得等她到了再量過了。” “想來不會和二娘子差得太遠吧,”嬤嬤是rou里眼,睜大了也只有杏仁大小,一笑就瞇成了一條縫,無論說什么話都像在道喜,“雙生姊妹總是生得像。” 他們主仆兩人一搭一唱,一臉你快來問,鐘薈便從善如流地捧了個場:“阿姊要回來了么?” 三娘子一聽不得了,一個姜明月就夠討嫌的了,還要再來一個分薄她的寵愛?立即面露不豫之色,咕噥道:“她在表叔家不是待得好好的么?回來做什么!” 曾氏恨鐵不成鋼地睨了女兒一眼,這是她替二娘子準備的詞兒,怎么倒叫親女兒給搶了,眼看著老太太臉上陰云密布,似要發作,趕緊搶在前頭道:“你這孩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