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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不來理她,只管自己呷呷茶,嗅嗅香,搖搖絹扇子,摸摸香腕子,好不愜意。 姜悔卻是缺了好幾日的課,他這回病得頗重,當日若不是大夫及時感到,即使有幸保住一條小命,多半也要燒成個傻子——這是妙手回春的老大夫的*。 乳母譚氏絕不敢茍同:“什么江湖郎中赤腳大夫,混吃騙喝的,開的方子又費錢且無用,還不是靠了我白天黑夜地照看你?” 二娘子院子里的大婢子蒲桃后來又帶了藥材、吃食來探望了一回,此后一個細眉細眼的圓臉胖女孩又來了兩回,乳母譚氏的腰桿子便挺了起來,從懷里摸出根銀水很足的簪子給三郎的乳母鄭氏瞧。 鄭氏面上奉承:“阿姊算是苦盡甘來熬出頭啦,發達了可要帶攜帶攜老meimei我啊。” 私下里道:“呸,還真當撿了高枝當鳳凰了,念經念給泥佛土佛,二娘子自身尚且顧不得呢。” 譚氏得了體面,像一潭死水突然叫人晃了晃,侍奉起姜悔來勁頭也足了。 姜悔大晚上的不睡覺,靠坐在床上,就著一點如豆的燭光讀書,時不時握著拳放到嘴前咳嗽一陣,咳完繼續沒事人似地奮筆疾書。 不過兩日,這少年郎已經瘦脫了形,一雙眼珠子摳了進去,譚嬤嬤鐵樹開花般地心疼了一陣,破天荒地軟了聲氣勸到:“小郎君早些歇息吧,這書橫豎不長腳,明日再看也是一樣的。” 姜悔當然知道乳母為何突然對自己假以顏色,起初也是意難平,很快肚子里的圣賢書便齊齊發作,把那些不君子的想頭都壓了下去。 他便寬容大度地在心中的帳簿上將譚嬤嬤的債勾銷了幾筆,心平氣和地道:“這書還須盡快還與二meimei,嬤嬤先去歇著吧,叫阿寶掌燈就行了,我有數的。” 譚氏又嘮叨了幾句,轉身去院子里支了個小爐子,給他煮紅糖雞子羹,那是他年幼時最愛吃的,想到此節譚氏突然鼻頭一酸,掀起衣擺掖了掖眼角,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誰解釋:“這破爐子,熏得我眼睛疼。” *** 鐘薈這日下學歸來,守門的婢子告訴她:“娘子,二郎君來了有一刻鐘了,在院子里等您吶。” “季嬤嬤呢?怎么也不招呼阿兄去廳事坐會兒?”鐘薈一邊說一邊往院子里走去,便看到一身半舊軟緞衣裳的姜悔正站在樹下饒有興味地看阿花頭頸一伸一縮地啄谷子吃,胳膊下挾著個木盒,正是當日裝書的那個。 鐘薈施了一禮道:“阿兄清減了不少,病可差了?” “多虧二meimei為愚兄延醫診治,”姜悔深深地作了個揖,志志誠誠地道,“大恩不言謝,二meimei若有用得著愚兄的地方,必當赴湯蹈火。” “阿兄言重了,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鐘薈連連道,只把這當了尋常客套,并未料到這千金一諾在多年后竟有兌現的一日。 第19章 打臉 鐘薈客客氣氣地將姜悔請到書房,叫蒲桃端了清茶和果子設席款待,抱歉道:“奴婢無狀,叫阿兄干等了這許久。阿兄大病初愈,不好食油膩葷腥,下回一定要嘗嘗我這里的酪漿。” “也是別處吃不到的么?”姜悔整個人放松下來,竟也能打趣她一二了。 “那是自然。”鐘薈皺了皺鼻子笑道,又指著他擱在案上的木盒:“這兩卷書阿兄已經讀完了么?” 姜悔羞澀地點了點頭,從案上捧起匣子,雙手奉上,仿佛讀書快也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愚兄已將二meimei圈畫之處略作疏注,才疏學陋,語多不經,二meimei還請海涵。” 鐘薈翻開一看,書葉中夾著幾張暗黃的麻紙,紙和墨都很粗陋,一筆簪花小楷卻是俊秀飄逸神形兼備,雖然欠缺些筋骨,想是病中乏力的緣故。鐘家人愛書成癡她,不由深恨不能與前世的祖父一起觀覽品評。 再看疏注內容,越看越心驚,姜悔開蒙不過一年多,跟的又是秦夫子這庸師,府上藏書幾乎摸不到邊,可說走到今天這步泰半憑的是自己的悟性和韌性,雖然文辭還欠雕琢,但已如渾金璞玉般難掩光華。 “阿兄高才。meimei這里藏書不豐,也無有什么珍本善本,阿兄揀看得上的拿去翻翻吧,放架子上積灰也是可惜。”鐘薈自負聰敏,卻也不得不承認,這位庶兄的天資恐怕不遜于自己,也不知道朽木姜景仁和那位孝期孕子的糊涂姨娘是如何生出如此鐘靈毓秀的孩兒。 “多謝二meimei。”姜悔是聰明人,自然知道疏注不過是嫡妹借書予自己的幌子,當下承了她的情,又挑了三五本書如獲至寶地抱在懷里帶了回去。 季嬤嬤候在門外,見姜悔出來一雙三角眼滴溜溜地將他渾身上下打量了個遍,防賊似的。姜悔還未出院門,那婦人便掐著腰翻著白眼道:“打抽風打到meimei門上,沒臉沒皮。”故意嚷嚷得大聲,巴不得能叫姜悔聽到。 鐘薈眉頭一皺,掀了掀眼皮,朝阿棗使了個眼色。 阿棗被提等的事攪得心神不寧,巴不得燥燥脾胃瀉瀉邪火,當即上前一步也掐著腰朝門外罵道:“你說今兒也不知怎么的了,這老鴰兒大白天地就聒噪個不停,老東西!早晚叫人一箭射下來揪了毛炙了,阿呸呸!” 鐘薈聽她罵得又尖又巧,忍不住一樂,笑著罵道:“我看你比那老鴰兒還聒噪呢。” 季嬤嬤本來已經磨刀霍霍,聽主人罵阿棗,又幸災樂禍起來,得意洋洋地在衣擺上擦擦手,自說自話走進書房里,在距二娘子一步之遙的地方站定:“小娘子,別怪老奴多嘴,您是玉葉金柯的貴重人兒,千萬莫要與二郎那等人多往來,惹得老太太和夫人不喜。” 她離得近,又彎著腰,呼出的氣直噴在鐘薈臉上,早晨大約吃了韭蒜之類辛物,那氣味別提有多一言難盡了。 “嬤嬤這話我就不懂了,”鐘薈未露出多少嫌惡之色,臉色卻是冷肅了下來,“我自與我阿兄往來,難道夫人不希望我們手足和睦么?” “小娘子你是年小不知道啊,”季氏恨鐵不成鋼地跺了跺腳,“二郎他娘是個最最低賤不過的奴婢,且心術不正,在孝期里勾著郎君做成好事……” “什么好事?嬤嬤的話我越發聽不明白了……”鐘薈前世活到十四歲,且廣涉博獵,并不一味崇周南貶鄭衛,枝節上雖懵懂,條干卻是有些明白的,不至于像尋常閨閣一般聽到只字片語就要尋死覓活。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