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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東都歲時記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3

分卷閱讀23

    看來是不能再“病”下去了,鐘薈苦大仇深地用罷早膳,去給老太太和曾夫人請了安,曾氏自然又是一番噓寒問暖,包了幾樣上好的滋補藥材與她。

    老太太則更直截了當,將每回見了二娘子都搞奇襲的蘆花肥母雞阿花用竹籃裝了塞給她,又親手拔了幾顆水嫩的小青菜,讓她回去燉了補身子。

    別看姜老太太送起金子來大方,對她院里的兩只蘆花雞卻很著緊,每回都威脅要將脾氣暴躁的阿花燉了,卻直至今日方才付諸實施。

    鐘薈受寵若驚:“怎么好偏老太太的雞……”

    三老太太劉氏挽著籃子送她到門口,一邊把被捆著雙腳還要咯咯叫著往外掙的母雞往籃子里塞,一邊笑著道,“不打緊,這畜生已經五日不下蛋了。”

    “……”

    回到自己院子里,鐘薈對著籃子里的阿花大眼瞪小眼了一回,不打不相識,她與這只驍勇善戰的雞中黥布頗有些惺惺相惜,不太忍心就那么燉了,終是咽了口唾沫,叫粗使婆子用麻繩綁了一只腳牽在墻角一棵最粗壯的桃樹下聽候發落。

    在書房捏著鼻子抄了一篇女誡,鐘薈抬頭見窗外風清云淡,便撂了筆帶著兩個小婢子去園子里閑逛。

    主仆三人沿著回環的廊廡和曲折的小徑散漫地走著,兩個小婢子手上不得閑,一忽兒折柳,一忽兒撲蝶,見了花鈴要撥一撥,見了新奇的草蟲也要駐足觀看一番。

    鐘十一娘自矜慣了的,自不好那樣不成體統地活蹦亂跳,只一邊輕移蓮步一邊留心園中的一草一木,但凡是能入饌的品種先在心中暗暗記了一筆,以便他日開花結果時拔得頭籌。

    一行人拾級而上,來到園中地勢最高的攬月亭,鐘薈指著東邊道:“那邊一片藤蘿長得倒好,待著了花,可摘一些來吃?!?/br>
    “花也能吃么?”阿杏微張著嘴驚奇道,“有什么好吃的?”

    鐘薈還沒說什么,阿棗先揶揄道:“沒見識的鄉巴佬,有的世家小娘子一年到頭只吃花,吐出的氣都是香的?!?/br>
    “……”

    鐘薈還未病得那般沉時,每年春暖花開時節,閨中姊妹都要設百花宴款待手帕交,屆時飲花露,食花饌,行花令,賦花詩,很是風雅,不過偶爾為之有趣得緊,倒沒聽說過誰能一年到頭啃花過活的。

    這丫頭真是好了不得的見識,鐘薈折服。

    “嘖,那些貴人可真怪,”阿杏想象了一下,吐了吐舌頭,“那我情愿頓頓吃麥飯哩!”

    “咦?”阿棗眼尖,指著一處道,“那不是大郎君么?”

    鐘薈順著她水蔥般的指尖望去,果不其然,掩映在藤蘿下的肥軀可不就是她“禁足”中的大兄么?

    姜曇生自不把禁足當回事,睡到日上三竿,領著兩個機靈的小奴就往東墻根去了,既然曾氏下了令,打門里過是不成的,沒的掃了繼母的臉面。

    這一段院墻附近少有人跡,有藤蔓遮掩,墻頂上還有個豁口未來得及補上,十分適于攀爬。

    他三不五時遭禁足,身邊的仆從也早已熟慣了。不用主人示下,其中一個小仆心里默道一聲晦氣,認命地彎下腰弓起背——誰叫他昨日賭輸了,只好生受這苦刑。

    姜曇生扶著另一名小仆的肩頭,踏上一只腳,另一只腳方離地,腳下的小仆晃了晃差點撲倒在地,強提一口氣,好容易穩住身形。

    姜曇生竭力把手往上夠,扒住墻頭的豁口,有些時日沒來,磚石上生了些青苔,手一滑,肥rou波浪般一涌,墊在身下的小仆后心又遭受一記重擊,另一小仆趕緊托住姜曇生的尊臀一個勁將他往上推送,主仆三人齊齊揮汗發力,三張臉都憋成了豬肝色,眼看著就要成了。

    偏偏這時背后傳來個清朗的童音:“何人在此逾墻鉆洞?哎?這不是我阿兄么?”

    這一聲不打緊,姜曇生腳下的小仆一驚,先破了功,姜曇生沒了支撐,另一小仆手腳細得麻稈似的,憑一己之力如何承托得住肥胖主人的分量,就勢一倒,三人“哎唷哎唷”滾作了一團。

    阿棗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忙又用袖子掩住嘴,生怕被那霸王記恨了去。

    姜曇生為了翻墻,特地穿了便于行動的窄袖褲褶,沾了一身的青苔和泥巴,十分不符合他“玉樹臨風”的人生定位,被那婢子一笑惹得狼狽又惱怒,臉上陰惻惻的正要發作,打眼一瞧,見是上回在瑯嬛閣頂撞他的美貌婢子,心里的火勢瞬間熄了大半。

    只見他露出個膩歪的笑容,撣撣衣襟上掛著的枯草,從袖筒里掏出把折扇,往手心里點了點,拋個自以為風流倜儻的眼風過去。

    我的娘哎,眼要瞎了,阿棗受的驚嚇不輕,撫著突突亂跳的心口,趕緊撇過臉去。

    姜曇生討了個沒趣,又賤兮兮地覺得那小美人辣得夠勁,甕甕地哼了一聲,轉而對嫡妹道:“二meimei病痊了?這園子里風大,你仔細著別又暈了。”

    “多謝阿兄掛心。”鐘薈福了福身道,“往后阿兄不能再罰meimei了,想必是無虞的。”

    “不能?”姜曇生仿佛聽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對身邊的小奴道,“你們聽聽!阿嬰啊,別說阿兄沒告訴你,我想什么時候罰你,就什么時候罰你,你就是暈一萬回也不頂用,我照罰不誤。上回聽秦夫子講什么‘弄璋’和‘弄瓦’,你倒說說看,是我這玉璋貴重,還是你這破瓦片值錢吶?”

    鐘薈兜著袖子望著他笑而不語。

    姜曇生一見她這成竹在胸的模樣就來氣,指著她咬牙切齒地低聲道:“要是你敢把今日的事告訴老太太和夫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鐘薈老神在在地一笑:“阿兄放心,meimei絕不會壞了阿兄的好事,”故意頓了頓,又緩緩地道,“左右好日子也就剩這么幾天了,您老人家抓緊時機松快松快吧。”

    “你怎么……”姜曇生眼皮一跳,心里竟有些沒底。

    “我猜的,”鐘薈眼看著他的瘋病又待發作,忙從袖中抽出手,指了指墻外:“時候不早了,阿兄玩得盡興。”

    說罷一甩袖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小娘子,您說的是真的嗎?”阿棗走出幾步,謹慎地回頭望了一眼,估摸著姜曇生他們聽不到了,方才問道。

    “嚇嚇他的?!辩娝C狡黠地彎了彎眼睛道。

    但也有七八分準了,適才去給老太太請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