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7
,以后之事,扯得遠了。 也是那天上午,兩個人如是依舊恩愛和諧的琴瑟和鳴中,盧信良正在教錦繡彈琴。那是曲。又是拿琴譜,又是命丫鬟擺設香案,盧信良手把手地,教得正酣暢。錦繡忽然調戲似地笑問:“——我告訴過你,我不會?”錚錚錚地,玉指一挑。曲韻豐滿,調子流暢。盧信良豁然就懵了。“——原來你會?”怎么不早說?!錦繡咯咯咯地一笑,“相公,我逗你玩呢!”就喜歡看你這一副假正經最后又受挫的樣子。 盧信良面紅耳赤。“娘子!”正臊正惱,忽然,就在這時—— “呀!小姐,這兒怎么會有大嫂奶奶的一封信?” 錦繡實在實在要被春兒這丫頭給氣死了!氣炸了! 是的,這朗朗聲音、吐字清晰,并伴著外面抖漏衣服的聲音,正是丫鬟春兒所發出。 春兒發現了一封信。那信,是梁石云寫給孟靜嫻的,托錦繡轉入。 先不要管兩個人是如何結識結交,大致是,上巳牡丹臺宮宴那天,梁石云趁著席散不注意,裝作路人往錦繡身側一頓。“盧夫人,下官……下官能勞煩您一件事嗎?”也是緋衣官袍博帶,姿容俊朗,顏如檀奴。錦繡豁然就怔了!她不認識這個男人。這誰呀?誰?……當然,后來的兩個人如何又是對話一場,這不重要。錦繡勃然大怒,在聽了她那一向貞節賢良的大嫂、外面“所偷”的野漢子所語所描之后,忽然,她感到有些好笑。 “真是好大的膽子!” 她故意地,使壞地,就跟嚇唬嚇唬似地,“梁大人,梁公子——我看,你是想女人想得豬油脂蒙了心吧!” 眉毛微微地一挑,表情不冷不淡。然后,她又說一番,并冷言挖苦。 大意是,姓梁的男人,你這膽子也忒大了吧!莫說她不會幫,就是男女私授,蓄意勾引她們家寡婦這條,她就會馬上把這事兒稟告給官府或她相公,到時候,呵呵,豬籠之禍……總之,故意夸張惡作劇地嚇唬一番。 梁石云氣得嘴唇都紫黑了!“你……你真的做得出?你、你居然?……你……”一時手抖,話都說不利索。 是的,再也想不出其他辦法,梁石云能來找錦繡,也是經過了很多的深思、熟慮、折磨、分析、研究、掙扎以及最后,看見錦繡在會宴上那一番出彩言行談吐……梁石云覺得,這個女人,是個另類。不流于俗,不流于世下的那些三綱倫理道德和無常……他覺得她是個女英雄,女劉伶,女嵇康。當然,又加上次孟靜嫻對她的一些描述,諸如此類。 然而,就現在看來,現在看來…… “好了!好了!” 眼著看梁石云那架勢恨不得把她活活掐死。錦繡又是挑了眉微微地一笑,拂了拂袖子的落英花絮。也不想再逗他。“要本夫人幫你呢,也可以?” 梁石云愕然。 “以后呢!做事兒得給我謹慎些,多長點腦子和記性!” 她把信接了往袖中一揣,轉過身,裝作若無其事,扶扶釵環,整整袖口。 那意思,梁石云,你今日幸虧遇見的是我錦繡!要是別的……就你這么魯莽、莽撞……呵!當然,她是在提醒他,長腦子,長記性!做事要謹慎! “盧夫人,謝謝你了,謝謝你……” 擱在那張素雅古琴的琴譜還在微風中徐徐翻頁。盧信良修身玉立,手撥著琴弦。 忽然,他一愣:“——信?大嫂的?” 錦繡趕緊笑著說道:“呵!可不是!”甚至還惡人先制人,把嘴一撇,故作酸不拉幾連連嘖嘖兩聲:“就是你以前的那個青梅竹馬‘老相好’!宮中的容妃娘娘——哎呀!”怕他不懂:“就是孟靜若,她的meimei!托我!昨天!宮宴……”嘰里咕嚕。 盧信良趕緊道:“葉錦繡!你還有完沒完?!”這女人,到現在都還在吃那味兒嗎?! 板著個臉,哼地一聲,正要說:“怪道孔夫子曾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錦繡火急火燎地,往外間的房門一出,趕緊從春兒手里把信奪了回來。東瞄西瞄,趁著盧信良不注意趕緊找個地方藏好。 又罵:“春兒!以后能不能別亂翻我的東西!幸而這是容妃寫給你大少奶奶的,要是有情郎寫給我的,你準備怎么說?” 是了!這就是錦繡。故意把“情郎”咬得很重。盧信良知道,她越是說,越是顯得心胸敞亮,反倒沒有什么值得懷疑的地方?有什么可值得懷疑的?……或許,也是很久很久以后,兩個人才知道,就是這封信,他和錦繡的夫妻關系感情,以及盧府的偌大巨變和飛來橫禍……都是和這信脫離不開關系! 錦繡于這件事上,或許,也是錯了!真的錯了! ——如果她不瞞住盧信良呢? 錦繡把信遞交到寡婦孟靜嫻手上時,她把臉一板,聲音冷冷:“——孟靜嫻,你不還趕緊給我跪下!” ※ 從上元燈會回來的孟靜嫻,就一直魂不守舍、茶飯不思,沒個消磨。 是的,梁石云的偶然邂逅碰面,孟靜嫻至今回憶起來都覺是在做夢。 想想這幾乎十來年的盧家老宅生涯,從最初嫁給她所不愛的那死鬼丈夫盧信實開始,再到青春守寡,以正當妙齡年華為了一個不愛的男人守著下半生的歲月……從豆蔻到年老,再從鮮嫩如花到韶華漸逝,她一直這樣木偶雕塑般規規矩矩活著。伺候婆婆,相陪小姑。從不逾矩,從不言吭一聲。 可是,不逾矩,不言吭,就代表她是個活死人嗎?是個只會眨眼睛的活死人? 孟靜嫻和他的死鬼丈夫第一次洞房,那時,她至今都還記得,大紅的喜蓋,被男人面無表情用困綁了紅綢的鎏金稱桿一揭——然而,明明眸中是極力隱忍的淚,她還是裝作極其溫順、極其謙卑、極其靦腆羞澀地、微微朝對方一笑,復又低眉垂下眼去。 孟靜嫻很美。 灑金的紅燭,搖打出一層層柔和的暈圈,在她橢圓異常白凈細嫩的臉上,照得是眉如籠煙,眼如水杏。而又也許,她這樣的美麗,實在需要什么來形容比擬的話,就連她的笛妹錦繡都知宮中的容妃有多嫻雅出塵,所以她這個做jiejie的,自是當仁不讓。畢竟,有其姐,必有其妹。 花燭在房間一次次噼啪爆耀搖閃作響。 然而,對于站在她眼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