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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大驚小怪。 見他面色一赧,我也不想繼續(xù)揶揄,只是道:“唐公公方才來傳至尊的口諭,要某即刻進宮去,某也不敢因病推脫。本不想掃了諸公雅興,沒想到還是攪擾了。” “國公這是哪里話……” 又是一陣恭維之聲。我連忙擺手,“時辰不早了,諸位還是快些入席吧。旭輪,照顧好諸公。若是不能使諸公盡興,便是你的不是。” “謹(jǐn)遵父親之命,孩兒省得了。”旭輪恭恭敬敬地向我行了一禮。 大約是在外征戰(zhàn)的時間長了,只是覺得一個恍惚之間,旭輪便從一個須得人抱在懷里哄的小rou團子長成了個修長挺拔、溫文爾雅的好男兒,再有半年的時間都該加冠了。只是這孩子從小與我就生分,性子也與我相左,一直以來都對我恭敬有余而親近不足,遠(yuǎn)比我當(dāng)年見到識字師傅還要躲得遠(yuǎn)。 今天是他的好日子,我也不想在眾人面前訓(xùn)斥他,只向其余人隨意拱了拱手,甩袖往花廳走去。 “阿耶!”還沒走出兩步,旭輪忽然在身后喊了我一聲。 一直以來,旭輪總是一板一眼地叫我父親,從不肯如旁人一般親昵地稱“阿耶”或“耶耶”,小時候便不肯,長大了更如是。卻不知他這是怎么了,竟又忽然叫出口來。 我回頭去看他,只覺得他的神色有些奇怪,仿佛在隱忍什么,眼眶都有些紅了,燕翅濃眉微微皺了,一瞬不瞬地看著我。見我疑惑地看著他,才掩飾了自己的失態(tài),又向我端端正正地行了個大禮,“晚上風(fēng)涼,還望父親大人千萬保重身體。”一禮畢,則又恢復(fù)了平日的疏離,連口里的稱呼也變作了“父親大人”。 也不知是何處不妥,只當(dāng)是孩兒越發(fā)穩(wěn)重,便胡亂應(yīng)了,向花廳走去。 唐國忠本來是安坐在案旁飲著用井水湃過的蔗漿,見我進去,忙放下碗,起身施禮,“奴婢見過沛國公。” “唐公公何須多禮。”我虛扶一把,“這么晚還勞公公跑一趟,不知至尊有何要事?” “這奴婢便不知了。”唐國忠賠笑,“不過打擾沛國公陪著霍郎中用燒尾宴了……” “無妨,正好替犬子向至尊上燒尾……至尊還未用膳吧?” “至尊知道今日霍郎中燒尾宴,只是不便出宮,卻等著呢。” “如此甚好,可別讓至尊久等了。” “那……沛國公請吧。” 第2章 櫻桃煎 太極宮,紫微殿。 至尊與先帝一般,但凡是召見臣工,便一定是在紫微殿里。而這紫微殿里來得最多的臣子,若我霍徵認(rèn)第二,便無人敢認(rèn)第一,自先帝在時便是如此,在當(dāng)朝自然也無人敢和我比肩。 只是這紫微殿里,再無一個素凈如蓮的女子,會捧著一盞精致而可口的吃食,與我道一聲“小霍將軍且先墊墊肚子吧”。 我進殿之時,至尊正在把玩一只琉璃盞,十分入神,連我進來也不曾發(fā)覺。至尊素日上朝議政之時都是意氣風(fēng)發(fā)而不怒自威的,雖年方弱冠,卻總能逼得一干混油了的老狐貍不敢與之對視,倒是深得先帝真?zhèn)鳌2贿^至尊低眉的樣子,真是神似他的母親,沉靜而內(nèi)斂,帶著旁人輕易不能覺察的溫柔。 “臣霍徵見過至尊。”在下手站好,我向至尊行禮。 至尊微微一驚,又立刻收斂了神色,連聲道:“霍公快免禮。這么晚還召霍公來,實在……” “今日犬子燒尾宴,臣也正好替犬子呈給至尊。” “有勞霍公。長安名廚不少,唯有霍公府上的廚子做飯最像母親,倒讓朕十分懷念。唐國忠,還不快呈上來。”至尊吩咐完唐國忠,又向我道:“霍公也未用膳吧?可介意隨朕一起?” 我與旭輪在一起用飯的時間實在是少得可憐,加起來大約還真的不如與至尊一處的多。至尊只比旭輪大了一歲,即時說句大不敬的話,我也真是將至尊當(dāng)做子侄來疼愛的。“蒙至尊抬愛,臣求之不得。” 趁著宮人給我布食案,至尊已將唐國忠呈上的食賬大致翻閱一遍,點頭道:“都是從前母親最擅長的,也是朕最愛吃的,旁人做不了,霍公真是有心了。” “不及端惠太后十之一二。”那個人,有天下最靈巧的手,也有天下最細(xì)巧的心思,琢磨出的吃食俱是獨一無二的美味。自她仙去,便再也沒人能復(fù)制那些美味了。 至尊并未接話,只是忽地道:“霍公送朕這一桌美味,朕拿不出這么多,卻也要回禮,聊表心意。” 我還未及辭,至尊便示意唐國忠捧著他先前把玩過的琉璃盞放到我的案上。我仔細(xì)一瞧,原是一碗乳酪,上面還澆了紅艷艷的果齏。 “朕記得母親曾經(jīng)說過,霍公最愛吃櫻桃。可惜昨日櫻桃宴霍公病了未能成行,獨留給霍公那份也無人敢碰。都是挑的最好的櫻桃,賞了旁人朕也舍不得,可就這么一盞櫻桃,特意端到沛國公府上朕也覺得寒酸,便著人去了核,加了糖漬,再上砂鍋用文火細(xì)細(xì)熬成櫻桃煎,用模具壓制后收藏起來的。今日拿來拌乳酪前,還和了蜜。霍公且嘗嘗,好是不好。”至尊半瞇了眼,輕輕地說著。 這繁復(fù)的手法,尋常人是不愛用的。除了端惠太后謝氏,也沒人想得出這樣瑣碎卻精妙的法子去保存那些易腐的櫻桃。 似乎所有人都以為我獨愛櫻桃,可在端惠太后還在世之時,我對櫻桃也并無什么特殊的感覺。仔細(xì)想想,大約真是因為我第一次見到她,是因為一盞櫻桃吧。 =============================================================================== 那是神熙元年,也便是先帝即位的第二年四月,科舉剛剛放榜,先帝便下令在曲江池舉辦櫻桃宴,宴請中榜的新科舉子、朝廷重臣并一些皇親國戚。 當(dāng)年我也才如旭輪一樣的年紀(jì),卻因為隨先師出征平定高句麗叛亂而有了宣威將軍的虛銜,又因孝慈皇后、也便是先帝的元后是我的表姐而皇后的生母盧氏是我的嫡親姨母,我也能有幸列席。 我一向?qū)m宴是不太喜歡的,雖父母早亡又承姨夫姨母撫養(yǎng)卻與姨夫又不很親近,素日的宮宴定然都是眼見快到時辰了才會入宮。不過那段時日一直未曾進宮看望表姐,才不得已去得早些應(yīng)了個卯。敷衍完離開椒房殿,離開宴卻還有大半個時辰,我又懶得去應(yīng)付那些達(dá)官貴人,便在曲江池邊信步游覽。不為賞春,只因師父有囑托還須完成。 神熙元年的時候,師父還健在。 前幾日我去安國公府看望過師父,他因著前幾日族弟被下令斬首、家眷沒入掖庭為奴而顯得精神十分憔悴。 我在八歲的時候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