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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啊…… 我記得曾經有人說過,若是門前栽一株臘梅,花開一夜十里生香。 阮碧城抱我進了院子,看門的老頭忙迎出來,道:“公子回來怎么也不先差人通報一聲啊!” 聲音如鐘,震的我耳膜嗡嗡發顫。 阮碧城讓我瞧他,問道:“你還認不認識他?” “鐘……”我記得有個老頭子脾氣暴躁,聲音跟他的名字一樣般配,看門的鐘老頭。 “是了。”阮碧城輕笑。 鐘老頭搭眼瞧我,壓不住聲音問道:“公子這是誰啊?” 阮碧城沒有答他,抱著我繼續往里走,青瓦回廊,青石小徑,一路的花木扶疏,從冬青到桂花樹,一株株一片片,每過一處他都會問我,記不記得? 我就像是做了一個夢,夢到很久遠很久遠的事情,一花一草一林一木,那些過往里我每一件事都為了一個人細心打點。 他愛在后院練劍,我記得我在后院的梨花樹下安置了桌椅,好讓他休息。 他愛紅鯉,我記得我將池子里的鯉魚都換成了紅鯉。 正廳里的燭臺壞了,不曉得換過沒有? 這些細小的,瑣碎的過往,在一路上像決堤的洪水一般傾瀉而出,顛顛浮浮的將我淹沒。 他抱我進了廂房,那間曾經要用作新房的屋子,我記得杏花臥童屏風還是我挑的。 “記不記得?”他將我放在側榻上,蓋好狐裘小毯子,坐在我身邊輕聲問我,“這房子還是你親手布置的,你還記得嗎?” 我愣愣的瞧著他,眼前的他和三年前的他不斷重疊,分開,交錯,晃晃的化成無數個他。 阮碧城……阮碧城,他一步步的推我遠離,如今又要一點點扯我回來。 “沒關系,慢慢來。”他伸手將碎發捋在我的耳后,溫聲細語的對我道:“你暫且休息一下,我去安排一下就來。” 掖了掖毯子,起身出了門。 我就斜靠在軟榻里,看不清,聽不清,動彈不得的發愣,藥效重的我渾身發麻,腦子里嗡嗡的顫鳴。 =============================================================================== 不曉得過了多久,房門被推了開。 阮碧城似乎還帶了一個人來,一道消瘦的身影在屏風上綽綽晃動,我聽到那人略帶不滿的抱怨道:“阮大哥,我還沒吃晚飯呢,你到底有什么急事啊?” 這個聲音……似乎是陸明秀? “沒什么大事。”阮碧城扶他在外間坐下,倒了盞茶給他,輕笑道:“只是剛回來,想找你聊一聊。” 陸明秀不滿的嘟囔一聲,“有什么不能等我吃了飯好好聊嗎……我好餓啊……” 阮碧城便笑了,端了幾碟點心遞給他,道:“如今能請陸小公子賞臉聊兩句了嗎?” 陸明秀悶悶道:“阮大哥又取笑我。” 輕輕的笑聲,片刻后阮碧城問道:“我出去這段日子,陸家還好嗎?” “好啊。”陸明秀一壁挑揀著點心吃,一壁答道:“爹身子很好,娘心情很好,二姐最近忙著搞什么比武招親除了忙一些也很好。” “那……陸寧的母親呢?”阮碧城又問了一句。 屋子里靜靜落落的,陸明秀哦了一聲,隨口道:“二娘啊,她還好吧……你也知道至從大姐死了以后二娘就不大好,看著怪可憐的,這次爹出去本來也是為了帶她出去散散心,可沒想到遇到了蘇謝,鬧的聽不開心的,回來后二娘就不知道怎么了,總是哭,說是做夢夢到了大姐過的很不快活,滿身是血的坐在床頭哭……” 陸明秀縮了縮脖子,小聲道:“聽著怪嚇人的,我娘說大概是得了失心瘋,現在也不敢讓出門。” 阮碧城哦了一聲,似乎瞧了過來,我盯著人影晃晃的屏風發呆,聽他又問陸明秀,“你覺得陸寧是個什么樣的人?” 陸明秀一愣,詫道:“阮大哥怎么突然問這么奇怪的問題?” “沒什么,一直想問但沒有機會。”他淡淡道:“今日正好閑聊,我想知道你們眼里的陸寧是什么樣子的。” 陸明秀撿了塊兒糕點放在嘴里,想了想才道:“挺傻的,我覺得大姐是那種有點缺心眼的樂天派,好像什么事都能樂上半天,也看不出什么煩心事,每次見她都是笑呵呵的,連跟二姐吵架都是,我好像沒見過她發火……” 忽然想起什么,又道:“有一次,有一次!那一次不曉得為了什么,二娘跟我娘吵了起來,吵的很兇,爹扇了二娘一耳光,她就發火了,跟瘋了一樣抓著爹就咬,怎么都不松口,兇狠的特嚇人!好像她那時才十來歲……我娘當時就嚇著了,從那以后再不讓跟她一塊兒玩了。” “是嗎?”阮碧城輕聲的笑了起來,“原來陸寧打小就有這么頑劣的狠勁啊,掩飾的真好,我倒是沒有瞧出來。” “恩。”陸明秀皺著眉想了半天又道:“小時候她都在西邊的小院子里,爹不太喜歡她,就沒見她常過來,我跟大姐是最近兩年接觸才多起來,就至從你選了她之后,她才常過來陪爹吃飯,你要問我她是個什么樣的人……就挺一般的人,不好不壞。” 端端正正,這就是陸寧。 阮碧城又和他隨意聊了兩句,他吵著要吃飯便送他出了門,片刻后回來,繞過屏風,阮碧城看著我淡淡笑道:“我想你該是想家了,就帶明秀來同你說說話。” 我坐在榻上瞧著屏風上如雪似云的杏花,不開腔。 他在我身側坐下,攏著我的發,淡又輕的道:“陸寧啊陸寧,你究竟是什么樣的?或許我從一開始就沒有了解過你,你的真性情藏了多久……” 連我都不了解自己,就像我分不清楚從前我是愛阮碧城多一點,還是愛武林盟主這個頭銜多一點。 沒有人知道,在我成為盟主未過門妻子的那段時間里我有多開心。 我可以隨意出入陸家,可以坐在正廳陪我爹吃飯,他偶爾會給我夾菜,會面無表情的問我,最近和盟主怎么樣?有沒有什么麻煩? 阮碧城曾經是我的榮耀,難以言喻的榮耀。 “陸寧。”阮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