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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莫傅司的臉隱藏在煙霧里,影影綽綽,像表面氧化了的油畫。 紅色的光點明明滅滅,莫傅司時不時悠悠啜吸一口,然后徐徐噴吐出一陣煙霧。他神情邈遠(yuǎn),不知道在想什么。 溫禧只覺得他手中的香煙氣味似乎和尋常的焦油味不同,帶著一股奇異的味道,聞得久了,便讓人覺得腦袋有些發(fā)暈。 有節(jié)奏的敲門聲突然響起,門外是一個毫無起伏的聲音,“二少爺,大公讓您現(xiàn)在去書房一趟。” 莫傅司眉毛重重一擰,也用平直的聲音回道,“Язнаю.”(我知道了)一面將香煙在一個景泰藍(lán)的磁碟子里撳滅了。 “你先睡。”交待了這么一句,莫傅司起身出了房門。 臥室只剩下了溫禧一個人。她怔怔地盯著景泰藍(lán)的煙灰盤子,那里面靜靜地躺著一截香煙。纖細(xì)雪白的煙身,上面還有金色的圖案,煙灰也不是尋常香煙燃燒后的灰白色殘骸,而要白得多,也細(xì)密得多。溫禧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這根香煙,然后又一次擦亮了火柴,點上了這一段吸殘了的煙。看著它燒了片刻,溫禧遲疑地湊近了煙蒂,一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模樣。眼見著香煙的長度就快要明顯變短,這才哆哆嗦嗦地吸了一口,然后飛快地將香煙依舊熄滅,擱在景泰藍(lán)磁碟里。 其實基本上什么都沒有吸到,但溫禧就是覺得心中洋溢著一種奇妙的快樂,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快樂,偷來的快樂。我一定是瘋了,溫禧想,她居然做出了這樣癡心的事,癡心得讓她覺得羞慚。 依稀有腳步聲傳來,溫禧趕緊躺下來,闔上了雙目。 莫傅司推門進(jìn)了臥室。他并沒有直接上床,而是走到窗前,站了半晌。 鶇鳥,夜梟的叫聲已經(jīng)漸漸稀落,一輪圓月掛在天空,黃白色的月亮,藍(lán)黑色的天空,像黑白分明的京劇臉譜。莫傅司有些煩躁地看了看天上的鬼臉子,又扭頭去看溫禧。她正蜷著身子,黑發(fā)遮蓋住了小半張臉,也許都睡著了。他默默地望著她,他已經(jīng)有多少年沒有踏踏實實睡過覺了?時間太久,以至于他都覺得似乎是上輩子的事。以前是不敢,現(xiàn)在是不能,莫傅司自嘲地勾起唇角,他的人生,簡直就是黑色幽默。 一聲不響地坐在床沿,莫傅司如同一尊沉默的石膏像,在黯淡的燈光下形成一個灰黑色的剪影。溫禧不敢動彈,她小心地控制著自己的呼吸,竭力裝作睡熟了的樣子。 他還是一動不動地做著,背朝著她,溫禧忍不住偷偷睜開眼睛,覷著他的背影。他的頭用一種懶洋洋的、柔軟的幾乎顯得悲傷的下垂姿勢朝下彎去,仿佛背負(fù)著巨大的憂傷,溫禧望著他低垂的脖頸,忽然覺得一股莫名的悲涼,為他,也為自己。 視線偏移,溫禧的眼光又落在了景泰藍(lán)的煙灰盤子上,盤子里的煙灰依然保持著完整的形狀,并沒有散撒成粉末。再看看莫傅司,此刻的他也就像這么一截?zé)熁遥幻骼剩粯酚^,也沒有希望,但卻帶著一種不奔潰的尊嚴(yán)和不狼狽的痛楚,不知道為什么,溫禧覺得這樣的他,比往日的他更加動人。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莫傅司忽然躺倒在床上,驚得溫禧趕緊閉上了眼睛。 他們現(xiàn)在躺的床尺寸遠(yuǎn)遠(yuǎn)不及莫宅里那張華蓋床,因為窄的緣故,兩人離得非常近,幾乎是依偎在一起。溫禧可以嗅到他身上的苦艾氣味,里面還伴著煙味,分外惑人。 趁著莫傅司摁滅床頭燈的時候,溫禧趕緊挪了挪身體。莫傅司倒沒有起疑,他只是閉上了眼睛,放任自己沉浸在黑暗里。 感官因為夜晚而愈發(fā)敏銳,莫傅司能夠清楚地聽見在他的耳根底下就是放大了的她呼吸的鼻息,一聲又一聲。 莫傅司的睫毛輕輕動了動,像花蕊上撲翅欲飛的蝶。 夜,深沉。 然后天色緩緩發(fā)白。 清晨的天空像被凍住了,是一片奇妙的冰藍(lán)色。剛醒來的溫禧驚訝地發(fā)現(xiàn)身側(cè)的床鋪空著,但床單上還保留著身體輾轉(zhuǎn)的細(xì)小痕跡,她伸出手細(xì)細(xì)地將每一絲褶皺撫平,動作溫柔一如愛撫。 莫傅司從盥洗間里出來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她神態(tài)虔誠而專注,直到他故意清了清嗓子,才慌亂地抬起了頭,卻始終不敢與他對視。 心底涌現(xiàn)出一種復(fù)雜的情緒,莫傅司蹙起眉毛,面無表情地坐在房間里的椅子上,闔目養(yǎng)神。 溫禧只覺心如擂鼓,哪里還有勇氣站在他面前,趕緊閃身進(jìn)了盥洗室。 好容易收拾妥當(dāng),溫禧深吸一口氣,這才旋開了門把手。 “跟我下去。”撂下四個字,莫傅司率先出了臥室。溫禧連忙跟了上去。 和莫傅司的臥室相比,餐廳富麗堂皇的令人咋舌。長餐桌上滿是各色銀器和瓷器,光芒四射。銀質(zhì)刀叉整齊地排列在櫻桃紅的天鵝絨餐巾上。巨大的水晶托盤里是各種時令水果。五瓶波爾多一級酒莊的葡萄酒斜斜地擱在酒架上。 好些個年輕貌美的女仆垂手立在餐桌之后,隨時等待為主人服務(wù)。 溫禧看得目瞪口呆,這樣的排場,讓她恍若置身于君士坦丁堡蘇丹的行宮。 “父親。”莫傅司微微躬身。 老公爵穿著一件雪白的荷蘭細(xì)布襯衫,領(lǐng)口上扣著兩只精致的金剛鉆,中間系著一條金鏈子。他朝兒子點點頭,招呼道,“坐。” “不好意思,起得晚了。”一陣香風(fēng)里娜斯塔西婭翩躚而致,她穿著雪白的晨裝,一痕雪脯小半露在外面,豐美如同酥酪。 莫傅司替娜斯塔西婭拉開高背椅,娜斯塔西婭剛想賣俏,卻發(fā)現(xiàn)他也替溫禧拉開了座椅,立刻換了腔調(diào),“我們莫洛斯真會伺候女人啊。” 她故意將重音放在“伺候”上,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莫傅司的臉孔,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地變換。莫傅司神色不變,只淡淡回?fù)舻溃澳逅共贿^見隙插針罷了,若是平日,哪里還輪得到我。”說罷別有深意地朝餐桌上馬克西姆常坐的位置看了看。 娜斯塔西婭心里咯噔一跳,面上卻假笑道,“莫洛斯真會說話。” 哼,好你個莫洛斯,難怪背后被人稱為“毒蛇”,等我拔了你的毒牙,看你還怎么亂咬人。莫傅司只做絲毫未感受到娜斯塔西婭地注視,打了個響指招呼女仆倒酒,“拉圖。” 倒了酒,莫傅司擎著酒杯,略略晃動了幾下,這才湊近了鼻端,享受一般嗅聞著。娜斯塔西婭看著莫傅司,只覺得對這個蒼白的“二兒子”又愛又恨,這個矛盾的念頭在她的欲/火上不斷炙燒著,仿佛在烤一只滿是油脂的竹雞。 陽光從彩色玻璃中透入,光線變作血紅的顏色,變做紫英石的色澤,變做黃玉的華彩,最后混合成為一團(tuán)珠光寶氣的神秘的火焰,奇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