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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轉臉就忘,我能不氣嗎?” 他猶猶豫豫的,不敢喝,湊到我嘴邊喂我:“可卿累壞了,喝口茶潤潤喉嚨。” 我見他乖覺,便低頭飲了一口。 剩下的,他拿去當寶貝一樣,就著我的唇印,喝了個光。 “大爺該不會背著我找人來收拾我吧?”我一手支腮,斜斜看著他道。 賈蓉嚇了一跳,杯子都拿不穩了,眼神躲閃著不敢看我:“說什么呢?我是那種人嗎?” 我便笑了一聲:“大爺不是那種人,是我小心眼了。” 他干笑兩聲。 我便握住他的手,誠懇地看著他道:“我對大爺的心,大爺難道不懂嗎?大爺受了委屈,幾時不是我出謀劃策的?大爺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只是大爺總拿我當外人,我有點不痛快。” 賈蓉聽了,臉上便露出幾分思索來。 他聰明得很,心里的小九九一套一套的。若我不說這番話,回頭他一準找人拿了我,栽贓給我幾個罪名,休了我去。或者找什么妖僧妖道,潑我一盆黑狗血,惡心又麻煩。 我這樣說,便是告訴他,他那樣做對他沒好處。我是和他站在一起的,我做什么都是為了他好,他再娶個老婆,不見得有我美、有我聰明、有我這樣向著他。 “方才是我說錯話了,可卿別怪我就成。”賈蓉反握住我的手,悵然說道,“說是書房重地,老爺三番四次在里面玩弄小廝,也沒怎樣尊重?我便帶了你去,又何妨?” 他似下定了決心,催著我穿衣裳。收拾完畢,他抱起那一摞惹事的簿子,帶著我往書房里走。 我也沒跟他客氣,瞎裝賢惠,他一叫我便去了。 一旦插入府里的核心,他再想對我怎樣,就得掂量掂量了。 賈珍的書房,布置得極為講究。各式貴重漂亮的古董,擺在架子上、桌面上,就連燈罩都是精致繁復,一看便值好些個銀子。 我心下嘖了一聲,這樣一間書房,價值不知幾何,難怪賈蓉不肯讓我進來。 我又想起前世,正值元末明初,民不聊生的時節。百姓們吃口糧食都幸福得不得了,這樣精致講究的地方,簡直就像神仙住的。 “可卿,你素來聰敏,快來教教我。”賈蓉被我教訓了一頓,這會兒乖覺得很,把我奉到書案后坐下,他自己站在旁邊,畢恭畢敬。 我也不怕他日后翻賬,坐了下來,翻開簿子。 田產祭祀,府庫銀子,一應支出進項,各家來往,等等不一而足。 賈蓉雖然跟著賈珍到處吃喝戲耍,卻不太懂這些經濟。我大略過了一遍,而后挑了一本,與他講來。 他天性聰敏,一點就透,倒不難教。學得高興了,摟著我便親過來。 我隱約看到窗外閃過一個人影,勾了勾唇。 我下午約了王熙鳳,因此便不與他多說,讓他自己看。賈蓉沒有留我,他自己坐回書案后,捧著簿子,一一算了起來。 我走出書房,就看見蔣玉菡在旁邊站著。 正午的日頭,很是毒辣,他也不知避,就站在日頭里,曬得俊臉上冒出了薄薄的汗。 我看他,他也在看我。 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迸著火氣。 我便是一笑,撩開耳邊的碎發,露出頸后被賈蓉親出的印子,溫聲對他道:“好好伺候大爺,渴了餓了別等大爺喊,主動伺候著,知道么?” 話落,就見他眼底的火氣更盛。 我撩撥完畢,就轉過身,悠悠然離開了。 第89章 賈蓉忙起來不理人, 午飯便是我一個人吃的。 本來也該我伺候尤氏的,但她素來是個小心人, 近來見賈珍不好,她也不知猜到什么,也跟著病了,等閑不出門,一應事務不沾身。 我一個人吃了許多菜品湯點,都是色香味俱全的精致東西, 心中感慨這才是講究的人家。 可惜, 過不幾年, 便要敗落了。這些富貴人, 全都要跌落塵埃。 但我也沒有扶持的念頭,看慣了賈珍、賈蓉的行事, 我一點憐憫心腸都沒有。這樣的人家, 不敗落才怪。 吃飽喝足, 睡過午覺, 我便起來梳妝。 未過多時,下人傳璉二奶奶到了。 “你說你來就來了, 怎么還帶了禮?”我笑著看向王熙鳳。 王熙鳳繃不住笑了, 指著身后的寶玉道:“聽見沒, 小蓉奶奶說你是禮呢。”又看向我, 眉頭高高挑起:“我這禮可不是白白送來的, 等我回去的時候, 你要原樣回禮呢, 知不知道?” 我便笑道:“依你就是了,小氣鬼。” 王熙鳳笑著上來擰我的臉:“就你促狹。” 寶玉笑著道:“閑著也是無事,便跟璉二嫂子來轉轉。” 便有婆子笑道:“可也巧了,小蓉奶奶的同胞兄弟也要過來,一會子就同寶二爺玩耍,就不悶了。” 我聽著這話,眉頭微微一動。 這說的是秦鐘。 秦可卿不是孤家寡人,還有個爹和兄弟。當然,我是不熟的。但好歹是至親,面子情還是要過的,我便也招待接濟他們幾分,只不太親熱。 寶玉便高興起來:“這個好!” 不多久,秦鐘來了。他是個形容嫵媚,舉止溫柔的男孩子。穿戴得干干凈凈,清清爽爽,很叫人有好感。寶玉見了他,眼睛都亮了,兩個人摟著膀子,別處說話去了。 我也不去管,只和王熙鳳吃著茶,躲在樹影里,漫天胡謅。 她打理著偌大的榮國府,累得快要吐了血,也沒個說話的知心人,見了我便絮絮叨叨個不停。 “不是我說你,你攬了權有什么用,累得一身病,結果連個孩子也沒有,再大的家業跟你有什么干系?”我瞧著她濃妝下的倦意,慢吞吞喝了口茶。 我沒告訴她,榮國府再過幾年就要敗了,她打理得好或不好,最終都跟她沒什么干系,一個子兒都落不到她手里。 而且,隱約記得她最后是死在牢里的,唯一的女兒還許給了劉姥姥的孫子。公侯之家的嬌小姐,最后嫁給了鄉下的窮小子,也不知她臨死前有多痛? 聽了我的話,王熙鳳便沉下臉來,俏臉上一點笑意也沒有了。 “你別怪我揭你的短,你自己想想,圖什么呢?”我仍慢悠悠地喝茶。 王熙鳳素來不輸人,見我云淡風輕的模樣,冷笑一聲道:“你只說我,你自己好到哪里去了?你們府里人少事輕,蓉兒又體貼你,我也沒見你的肚子里結出果子來?” 我便哈哈一笑,指著她,揶揄道:“我又不圖那個。寧國府就是落不到我手里,又怎樣?我是過一天算一天的,跟你這樣有野心的人可不一樣。” 王熙鳳便氣急了,抬起手肘來,細長手指就往我手背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