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1
疼得厲害,她才笞應羅茜一起去醫院看看。 到了醫院方知道,B超檢查的預約,已經排到了一個月以后。 母女兩人頹喪地坐在診療室的門外,正是七月最熱的幾天,大暑,溽熱的空氣中有幾只蒼蠅在頭頂嗡嗡盤旋。母親的肝部又疼起來,她蜷起身體,前額的頭發浸透冷汗,全都貼在腦門上。 看著母親蠟黃的臉,羅茜心里難受得厲害,酸楚之氣一陣陣涌上頭臉,逼得她幾乎流出眼淚。最后她咬咬牙,跟母親說:“媽,你先回去吧,我找找同學,看有沒有熟人幫忙加個塞兒。”話是這么說,但羅茜明白,除非她能回去找父親——可二十一歲強烈的自尊心,絕不允許她食言,否則能幫忙的只有她自己。 送走母親,羅茜在醫院門外的小賣部買了兩盒“紅塔山”揣在包里。對著玻璃窗的影子,她整整頭發,將襯衣的紐扣再解開一粒,年輕飽滿的胸部便在領口邊緣若隱若現。 坐在B超室門口負責叫號的,是個頭發長長的小伙子。當羅茜以書包做掩護,將兩包煙偷偷塞給他時,小伙子拉下臉:“干什么?別來這一套啊!”他的眼睛卻在羅茜的頸部胸部溜來溜去,眼神像兩把沽滿襁糊的刷子。 羅茜忍著渾身不自在,硬是擠出一臉媚笑,膝蓋貌似無意磕碰著小伙子的膝蓋。她那兩條從牛仔短褲里延伸出來的大腿,修長圓潤,白花花地晃花了小伙子的雙眼。 小伙子終于接過香煙,冰涼粘濕的手指似乎無意中拂過羅茜裸露的大腿。羅茜激靈靈打了個寒戰,渾身都激起一層雞皮疙瘩。但她再次咬牙忍下了,充滿期望地望著他。 小伙子卻說:“我做不了主,你得找科主任,所有預約檢查單都要她簽字。” 羅茜瞪著他,忽然揚起手,將他桌面上的東西全部掃在地上,同時罵了一句女孩子絕不該罵的粗話 :“我X你媽!” 內科主任是個嘴唇奇薄的中年女醫生,看著眼前的年輕女孩:白襯衣寬大的下擺攔腰系出一個輕盈的死結,短得不能再短的牛仔短褲,露在外面的是二十歲的青春肌膚。她那×光般的犀利眼神,明明白白寫著“鄙夷”兩字,那種對一切外表美好的東西的固有輕視,看得羅茜恨不能就地遁形。 她說出來的話,也像她的嘴唇一樣薄而鋒利 : “這預約單上每個患者都需要盡快檢查。哦,你媽情況特殊,那您告訴我,哪位患者的性命不重要,活該為你媽讓路?” 羅茜敗下陣來,落荒而逃。走出醫院大門,她又熱又渴,乏力得厲害,幾乎一步都走不動了。她買了根雪糕,托著腮幫坐在馬路牙子上,腦子里昏昏沉沉的,像被曬化了的柏油路一樣黏滯混沌。 雪糕漸漸融化了,一滴滴順著竹棒流下來,滴在水泥地上,形成一個個不規則的圖形。羅茜盯著那些深色的印跡,心中無望的凄涼越升越高,眼前漸漸模糊,淚水也越聚越厚,眼看眼眶已經承受不住它的重量,被地心引力吸引著,馬上要剝離出來形成一個完整圓熟的淚珠。 就在那穎淚珠將落未落時,一雙白色的運動鞋踢踢踏踏經過她身邊,走過去幾步,突然又退回來。接著一個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真的是你!羅茜,大熱天你坐這兒干什么?” 悅耳的略帶磁性的男中音,只聽到聲音還沒有抬頭,羅茜心里便冒出一個名字:孫嘉遇。 孫嘉遇——這個男生的聲音和面孔,都給羅茜留下過深刻的印象,那些流傳在B大的關于他的江湖傳說,和低年級女生談起他時的一臉傾慕,更是加深了這種印象。 抬起頭,她果然看到張年輕的臉,正垂著眼簾打量她,陽光透過睫毛,在他的眼瞼處留下濃密的陰影,發梢和睫毛都被夏日的陽光映成淡黃色。此刻的孫嘉遇,睫毛比頭發還長。他那個郭富城式樣的發型已蕩然無存,頭頂僅留有毛茸茸一層短短的發茬,讓他看上去特別的幼稚,仿佛還有一種特別的委屈。 “你怎么啦?哭了?”孫嘉遇略皺起眉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羅茜從不肯在人前示弱的,用力閉閉眼睛,再睜開時已經把搖搖欲墜的淚意生生擋了回去。“放屁,你才哭了呢!”她拍拍屁股上的灰站起來。 孫嘉遇退后兩步,把雙手插進褲兜,擺出一個瀟灑的姿勢,同時聳聳肩,表示不和羅茜一般見識。這姿勢是他從那些外國電影里學來的,他自己覺得格外有范兒。 和羅茜一樣,孫嘉遇也穿著牛仔短褲,上身一件白色的圓領T恤,腳上則是一雙運動鞋加厚厚的白色棉襪——這是當時男孩們夏天晟時尚的裝束,為了時髦,即使捂得運動鞋里汗流成河也在所不惜。 吸引羅茜注意的,是他T恤胸前一行醒目的黑字:別理我,煩著呢! 看著那幾個宣言一般的黑宇,羅茜忍不住笑了,暫時忘卻了自己的煩惱,想張口調侃幾句,但似乎是方才站得太猛太快了,她眼前的一切像被浸入了水中,開始漂浮不定,一陣強烈的惡心忽然誦上心口,胃部像被一只大手擰攪著開始翻江倒海,脊背上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 恍惚中,她聽到一個聲音在問:“我扶著你能走得動嗎?喂——喂喂——我靠——” 羅茜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回答,后來的記憶對她而言都是支離破碎的。她只記得自己被放在什么人的背上,一路疾奔。等她清醒過來,發覺自己躺在一張窄窄的床上,不遠處拉著道白色的布簾。頭頂天花板上一只吊扇正以最大速度嗡嗡旋轉,空氣流動帶起黏澀的熱風,毫無清涼之意。窗戶大開,窗外的蟬鳴聲讓人愈加煩躁。 羅茜想坐起來,稍抬頭便覺頭暈眼花,呻吟一聲又躺了回去。 這輕微的聲響驚動了布簾那邊的人,一顆圓圓的腦袋從布簾另一側探出來,短短的發茬濕漉漉的,額頭發梢還殘留著亮晶晶的水珠。 他說 :“你醒了。” 羅茜轉過眼珠,有氣無力地喝一聲:“孫嘉遇,你過來!” 孫嘉遇笑嘻嘻地走過來,他身上那件文化衫不見了,規規矩矩穿著一件長袖大白褂,袖口一直卷到肘部,前胸背后皆有一個被汗浸濕的圓圈。 羅茜忘了自己想說什么,睜大眼睛問他:“你捂黃醬呢?穿這么厚干什么?” 孫嘉遇撇撇嘴:“還說呢,要不是你吐我一身,我至于三伏天遭這份罪嗎?”他挺挺胸,“哎,我穿上白大褂是不是帥呆了?” 羅茜從鼻孔里哼一聲:“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 雖然評價很刻薄,她的目光卻一直沒有離開孫嘉遇。 孫嘉遇比冬天的時候瘦了一圈,濃眉深目愈加分明,除了過短的頭發,五官輪廓都在向“英俊”兩字飛速靠攏。羅茜就這么盯著他看,同時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