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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詢的視線收了回來,欣然接受,“那便叨擾了。”他們剛走到半路,皇帝那里便來了人,喚景姒過去,想來是景瑋終于醒過來,掛念景姒,非要見到他不可。看到景姒為難的眼神,景匿知情識趣地告退了,往宮外走。宮中皇子一滿十六歲,便要搬出皇宮另建府邸,景匿早已不住在宮中,他對這里沒什么好感,再加上獲得景瑋特赦不需要上朝,若不是景姒在這里的話,估計他一年到頭都不會入宮幾次。景匿想回去睡個回籠覺,腳步不由得急促了些,還沒注意到時,那個常年跟在皇帝身邊白發總管已經笑瞇瞇地站在他面前了。“大皇子,請留步。”總管素來是一副笑臉,“陛下有口諭,讓奴才當面告訴大皇子。”景匿只好耐下性子,“父皇要告訴我什么?”“大皇子景匿,私自帶太子出宮,致使太子差點遇險,本是不可饒恕的大罪,但念其及時找回太子,可從輕發落,從即日起,禁足三個月。”總管半瞇著眼,將景瑋的話復述一遍之后,又說,“大皇子,您可有什么不滿?”景匿低頭,他就知道,愛子心切的景瑋怎么可能輕輕放過他。因為早有預料,景匿并沒有表現出什么異樣,“兒臣沒有什么不滿。”總管這才滿意地行禮離開了。被禁足在皇子府里的景匿消息閉塞,他以為白蘅受的只是皮外傷,并不知道當天晚上,太醫院便傳出了東宮大宮女白蘅的死訊。白蘅伺候了景姒十幾年,兩人之間主仆情誼的深厚自是不必多言,但奇怪的是,宅心仁厚的太子在聽到白蘅的死訊時,卻沒有表現出任何悲戚的情緒,甚至于第二天一早,宮人們便發現,一名身材修頎面容陰柔的男子取代了白蘅的位置,貼身侍候在太子身邊。他的名字,叫做——畫奴。景瑋的病情越發嚴重,似乎是那一夜等景姒等得太晚,使得情況惡化,如今的他竟是半日的清醒都維持不了。景姒一邊要費心掩蓋景瑋身體不適這一點,一邊又要處理堆積如山的事務,實在是分身乏術,斛律鋮幾次下朝以后想去找他,還未走到,便發現景姒腳步匆忙地離開了。這樣的日子一連過了好幾天,斛律鋮都沒能與景姒說上幾句完整的話。沒能與心上人說上話,斛律鋮心里的郁卒可想而知,偏偏這時,那缽盂王子還往他槍口上撞。這天,斛律鋮剛回到驛館門口,便見到一個小兵在那里東張西望,看到他之后,步履匆忙地跑過來,向他稟報,“將軍,缽盂王子不見了!”斛律鋮臉色陰沉,這不老實的缽盂王子,真會給他找麻煩。“進去再說。”斛律鋮不欲聲張,帶著人進了驛館。那間原本是缽盂王子住的房間,擠滿了斛律鋮從闕都帶來的將士,俱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見到斛律鋮走進來,他們紛紛涌到他身邊,你一言我一語地搶著發言,斛律鋮站在當中,卻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么。原以為缽盂王子只是耐不住寂寞,又偷偷去了青樓畫舫的斛律鋮,終于意識到事情沒有他想的那樣簡單。“停!”最終,斛律鋮不得不指定一個人來說,“你說,到底怎么回事?”那人說,“將軍,今早你入宮之后,我便去喚缽盂王子用早膳,敲了許久的門,都未聽見回應,等我踢開門后才發現,王子已經不見了,只在桌上發現這張紙條。”小兵將紙條遞過來,斛律鋮展開一看,英氣的眉宇皺攏起來,“請王子做客一月,勿驚動他人,否則王子性命不保。”“將軍,這可怎么辦吶?”副將也是一臉擔憂,“萬一不到一月陛下便召見王子,那不就敗露了嗎?”斛律鋮知道,沒有萬一,而是陛下一定會召見缽盂王子,而且就在五日之后、太子的生辰宴上。一旦缽盂王子失蹤的事情暴露,不論是否抓到劫匪,他們這些負責護衛的人都難逃追責。更嚴重地是,缽盂極有可能趁機挑起事端,訛詐大雍一筆。“要不,找個人裝扮成缽盂王子?”一個頭腦機靈的小兵突然說到,“反正陛下也沒見過缽盂王子長什么樣。”“這可是欺君之罪!”他話剛說完,就被旁邊的副將狠狠敲了一記腦袋,“誅九族的!”小兵委屈地捂著頭,不敢再說了。一直沉默的軍師突然敲了敲桌面,那是他有話要說的標志,眾人“嚯”地轉過頭看著他,期待他能給出一個絕妙的計策。“缽盂人的相貌與大雍百姓相差甚遠,再加上缽盂王子體型壯碩,要找到適合的裝扮對象并不容易。”出人意料地是,軍師似乎在考慮那個小兵腦抽之下說出的胡話。“軍師!”眾大漢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在說些什么?”軍師卻理都不理他們,捋了一把仙風道骨的胡須,走到斛律鋮身前上下打量,“眼前,就有一個絕佳的人選。”“可是,”斛律鋮為難道,“陛下見過我。”軍師哈哈笑了一聲,“缽盂王子滿臉都是大胡子,還披散著頭發,能讓人記住的也就只有那一雙綠眼睛了。到時候只要將軍注意一些,別說陛下,恐怕就是斛律老將軍看了,也認不出來你。”“況且,這也只是權宜之計,我們可以兵分兩路,一路四處尋找缽盂,盡快將他找回來,一路則跟在將軍身邊,掩人耳目。”經軍師這么一分析,不僅僅是那些頭腦簡單的大漢,就連斛律鋮,也覺得此計極為可行。“那便依軍師所言,”斛律鋮咬牙拍板,“咱們就瞞天過海一回!”第25章第一世(24)八月十五終于到來,漆黑的夜幕上,圓盤一樣的月亮高懸著,它明亮的光輝,讓星子們都黯然失色。整個皇宮都被通明的火光點亮,東隅的太子東宮,更是沐浴在萬盞天燈中,微黃的光,幾乎要溫暖了冰冷的琉璃瓦。天燈又叫許愿燈,是感念景姒恩德的百姓,親手扎了放進汋水,讓其順著水流流到雍都,由專人撈出烘干后堆在宮門處,再分發給雍都的百姓,寓意著與民同樂。但今年景姒卻沒有那樣做,而是命人把它們都點亮了,掛在東宮的屋檐上。數以萬計的天燈懸在東宮的上空,使得這一片領域亮如白晝,景姒抬頭看了一會兒,發現一盞燈下面寫了一行小字。為了避免諸如泄密、行賄之類的事情發生,天燈上面是不允許留有字跡的。即使知道有這樣的規定,景姒也還是覺得新奇。他扒著窗柩看了一會兒,因距離太遠,始終無法看清,就在這時,一個墨綠色的身影一躍而起,那是一個修頎的少年,面目的陰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