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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里,顧硯齡默然不語,卻是探手覆在蕭譯的手背上,說出的話,激蕩起了蕭譯埋在心底深處的理想與抱負(fù)。 “所以未來的大興,需要你起用這些為大興,為百姓請命的忠臣義士,誅貪吏,正朝綱,締造另一個盛世。” 聽到少女低沉而篤定的話語,蕭譯默然將目光對去,二人相視之間,終是會心一笑。 “這一次事既已過了,便罷了,不過日后若再有欺瞞——” 顧硯齡陡然轉(zhuǎn)回頭去,說到這里時故意一頓,蕭譯卻是緊接著連忙道:“再不會。” 話音落盡,少女悠然轉(zhuǎn)過頭去,隨即從袖中取出那枚繡囊來遞過去,蕭譯捏在手中,摩挲著繡囊上的繡工,眸中微微一暖。 “這是大哥與表哥的,你到時替我送去。” 當(dāng)另兩枚精致的繡囊遞到面前時,蕭譯不由有幾分無奈,難得收到少女的東西,原來自己竟還不是獨(dú)一份,突然他有些羨慕這兩個大舅兄了。 而就在他接過那兩枚繡囊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繡囊有些不同,當(dāng)即心下一動,直到從自己的繡囊中摸到一枚冰涼的玉牌,從燈下看到上面刻著一個干干凈凈的“齡”字。 幾乎一瞬間,那抹無奈漸漸變?yōu)闇嘏c欣然,就連唇角也不由自主地勾起。 因?yàn)檫@個“齡”字一眼,便能瞧出是少女的字體。 第二百二十九章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 這一日的正午,外面的日頭正盛,刺目的陽光落在琉璃瓦頂上,便能泛起奪人的金芒,枝頭的知了仿佛也被曬得沒了力氣,就連那“唧啊唧啊——”的叫聲都焉兒了幾分,顯得有氣無力了些。 來往穿梭的宮人都盡力的走在樹蔭下,一入那太陽直射之處,便如同走入正架著炭火烘烤沸騰的熱鍋一般,只覺得頓時便汗意涔涔。 可此時旁人都是熱的難耐,唯獨(dú)趙貴人貼身侍奉的大宮女月容卻是周身冰涼,看著眼前引她前往翊坤宮的大宮女華枝,她的兩手看似從容,實(shí)則不安的交錯著。 自她隨趙貴人入宮以來,與翊坤宮并無交集,如今寧貴妃陡然喚她前去指導(dǎo)宮女繡工,她的心便未安過,她并未天真到以為她的繡工當(dāng)真好到入了寧貴妃的眼,此刻的她心中咯噔咯噔的跳著,琢磨了許久,也難能猜出寧貴妃真正的意圖。 這一刻,她希望到翊坤宮的路再長一些,讓她走的再慢一些,可即便是這樣想著,轉(zhuǎn)眼間她也隨著華枝來到了翊坤宮的門口,看著上面大氣而尊貴的鎏金大字,懷袖不由感嘆,即便是再受寵,也難抵背后的勢力。 就如寧貴妃,即便無子,只因出身陳郡謝家,這皇貴妃之位,便是囊中之物,而反看趙貴人,哪怕是集三千寵愛于一身,也只能屈居于儲秀宮,做一個小小的貴人。 平凡家世的嬪妃,要賭上一輩子,才可能有命拼到貴妃的尊位,而這對于寧貴妃她們而言,卻是不費(fèi)吹灰之力。 “走吧。” 陡然聽到華枝側(cè)頭的聲音,月容當(dāng)即為自己的失神自責(zé),連忙從容地跟了上去。 當(dāng)?shù)搅似睿A枝引她進(jìn)了里面,頓時涼如置身清泉一旁,似乎身上的暑意全然消退了。 直至走到湘妃竹簾前,前面的華枝陡然頓了步子,懷袖不由也停了下來,華枝卻是平靜道:“進(jìn)去吧。” 月容聞言手中微一震,隨即看向華枝,卻是正對上華枝平靜而不容置疑的眸子,當(dāng)即驚得垂下眸,卻還是強(qiáng)自鎮(zhèn)定的掀簾自行走了進(jìn)去。 而當(dāng)她掀簾走進(jìn)里屋的那一刻,卻還是被窗下坐著的身影驚得一愣,不由頓在了那。 陽光透過樹枝,隔著桃花玻璃紙落入少女手邊的矮腳案上,邊上除了一個看起來清秀的侍女再無他人,少女身穿碧藍(lán)色十二幅月華流蘇裙,裙上每一個褶子都暈染了不同的顏色,或天青,或杏粉,看起來色彩淡雅而自然,輕輕描繪之間,如同月光落入裙上一般,光華而奪目。 “懷珠,賜座。” 少女淡然的聲音陡然響起,月容當(dāng)即明白,少女這是在提醒她,因而連忙低首走上前去,頗為恭謹(jǐn)而小心的欠身道:“顧姑娘。” 少女淡然的“嗯”了一聲,隨即懷珠便替她搬了錦杌來讓她坐,她見此連忙推卻,卻聽得上面的少女道:“坐吧。” 當(dāng)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坐下,屋內(nèi)一片寂靜,從少女淡然的語氣中,她聽不出喜怒來,才越發(fā)覺得忐忑。 “你是在想,為何姨母不在罷。” 月容聞言抬起頭來,卻看到少女的側(cè)顏被陽光照耀的如玉般泛著光芒,耳邊一對明月珰更是相得益彰,此刻因?yàn)樯倥f話,不由輕輕搖蕩,少女唇角淡淡勾起看不出喜怒的弧度,手中微微搖曳著一柄淺藍(lán)色緙絲牡丹花蝶圖面烏木雕花柄團(tuán)扇(注:可以去查查,很好看的一柄扇子,我的手機(jī)屏幕就是它~),語中淡淡道:“今日尋你的是我——” 在月容微怔之時,少女又轉(zhuǎn)而偏過頭來,眸中浮動著笑意道:“當(dāng)然,也是姨母。” 月容手中不由緊了緊,看著少女手中微微搖動的扇子,額際漸漸落下汗來,她知道,少女手中這把團(tuán)扇并非尋常之物,而是中宮元皇后親自所賜,從這背后是否可以看出,少女這也是在無形中告訴她, 今日她來翊坤宮,也是元皇后的意思。 可她并未因此感到榮寵,反倒察覺出重重的危機(jī)來。 “奴婢不知,貴妃娘娘找奴婢前來,是要繡什么?” 看到眼前從容的月容,顧硯齡唇角淡淡勾起,隨即側(cè)首看了懷珠一眼,懷珠當(dāng)即會意地從袖中抽出一方絲帕,上前送至月容的面前。 當(dāng)月容的目光落到那方粉色絲帕上,當(dāng)即驚得一怔,身子不自主地發(fā)涼。 “你便照著這方絲帕,再繡出一條好了。” 月容身子不住地顫抖,卻還強(qiáng)自壓制著抬起頭來,頗有幾分猶豫道:“奴,奴婢——” “怎么?” 上座的少女笑出聲來,眸中浮過一絲詫異道:“這方帕子不就是你繡的?” 此刻的月容不敢再去看那方帕子,心里極力想著對策,卻是發(fā)現(xiàn)沒有任何法子。 “依我看,這方帕子若再攢上幾顆珠子,就更好了。” 話音一落,只聽得“啪嗒”一聲響,一袋珠子被懷珠扔到月容眼前,看到那熟悉的袋子,熟悉的珠子,月容幾乎臉色都變了。 “你未嫁,他未娶,原本也沒什么。” 聽到少女平淡的聲音陡然說著不沾邊的話,月容不由顫抖的抬起頭來,只覺得后脊陣陣寒涼,難以抑制。 而上座的少女陡然手中一頓,左手撫上扇面,摩挲著上面的繡花道:“只是既是入了宮,那便是圣上的人,這等私通侍衛(wèi),將宮中財務(wù)夾帶出宮,私自定情,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