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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在死人,只不過這個湊巧死在你眼前了,沒什么了不起的。”年曉米嘴里發干:“你又沒親眼見過……”沈嘉文瞟了他一眼,眼神鋒利:“我見得比你多。”停頓了一下,語氣依舊平淡:“假如有一個無辜的人,被突然沖出來的歹徒殺了,你同情感慨生氣都是對的,沒錯。那男的坑別人的時候,就該想到有這么一天,一報還一報罷了,沒什么了不起的。這種人,活著是作孽,死了才是積德呢。”年曉米嘆了口氣:“……我不知道……也許只是物傷其類吧。”“你有毛病啊,把自己跟人渣劃到一個圈兒里?”“……并不是……”“行了你就是給嚇著了,你說你可怎么整,好歹是個男的,一天天老那么脆弱……”年曉米忍著把澡巾丟到男人臉上的沖動,深吸一口氣,我不生氣不生氣不生氣……“你以為一個個都跟你一樣么!神經比牛筋還粗!你就不能好好安慰安慰我!還有!什么叫我好歹是個男的!我本來就是男的!”沈嘉文笑起來:“好啊,誒,那個男的,你腎虛好點了沒?”年曉米把澡巾沖他臉上丟過去。沈嘉文的動作卻比他快。微微側身閃過,捉住他的胳膊,瞬間就以一個警察抓小偷的姿勢擒住了人。年曉米奮力掙扎:“你干啥!別鬧了快松手!”沈嘉文呲咪一樂,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光著身子押著人出了浴室。年曉米冷得直哆嗦,說話都打著顫:“別鬧了……你要干啥呀……”沈嘉文把臥室門落了鎖,把人往床上一推,年曉米迅速鉆進被子,把自己裹成了個蠶蛹,警惕地看著他。沈嘉文抬腿上了床,想把被子拽過來,年曉米固呦固呦,死命拽住被子不撒手,臉上的表情幾乎帶著某種“大限將至”的驚恐。沈嘉文終于怒了:“年曉米!你冷我不冷啊!松手!”年曉米臉上騰地一下紅起來。沈嘉文鉆進被子里,冰得他哆嗦了一下。他愧疚地把男人冰涼的手捧到胸口前,小聲說:“對不起啊……”“哼。”年曉米:“……我錯了……給你暖和暖和,一會兒就好了。”男人不吭聲,湊過來把人抱住取暖。兩個不穿衣服的人躺在一起通常很容易出事,但是眼下他倆都沒這個心思。沈嘉文還沒解凍,年曉米則是給他冰得直哆嗦。北方這個季節夜晚氣溫還很低,但是供暖已經快要結束了,暖氣半死不活的,溫呼呼,一天也熱不上兩個小時。沖澡時他一直讓年曉米在熱水下站著,出了浴室又冷,好半天也緩不過來。年曉米自責起來,光顧著胡思亂想,怎么沒留意到這個。床頭燈柔和的光鋪灑下來,映出一團偎依在一起的影子。許久,沈嘉文終于開口:“你知道我跟我爸關系為什么不好么?”年曉米搖頭。“因為從來就沒好過。”年曉米抬頭,疑惑地看著他。暖黃色的燈光里,男人臉上的棱角似乎也跟著柔和下來,眼睛半睜著,像只慵懶的大貓。“我是奶奶一手帶大的,七歲以前對我爸都沒印象。城里教學條件好些,初中時他把我從鄉下接回去,又沒地方給我住,只能把我放到大伯家。我適應不了城里的學校,又沒人管,老是惹事,他說不了我,就動手打人。”“后來我奶奶病了,來城里找兒子,我大娘嫌棄她,她不愿受氣,一個人偷偷跑回鄉下,死在老屋里。”“我恨他們。”“后來我就跑了。”年曉米把男人的大手攥緊了些,身子微微靠過去,伸手抱住了他的背。男人身材比他高大一些,抱是不大抱得住的,但是總覺得這樣緊緊挨著,似乎能給人帶去安慰似的。沈嘉文動了動,把年曉米的腦袋按進自己肩窩里。“找了最近的一趟火車,逃票上去,去了北方。沒有錢,四處給人干活,誰給我一口飯吃,我就跟誰混。后來給個飯店師傅當幫工,一個月五塊錢,管三頓飯。那家店賣掛爐鴨子,一天能賣幾百只,我就在后廚里殺鴨子,燙鴨毛。”“那師傅待我還好,但別人看我小,總欺負我。后來遇上個大哥,我就跟他走了。”年曉米聽見大哥兩個字就覺得不對,想抬頭說點什么,腦袋卻給沈嘉文摁著,動彈不得。男人輕笑一聲:“對,就是那種大哥。好聽點叫大哥,不好聽叫流氓。叼著煙,混三廳,滿街收保護費。不過我沒跟他太久,他的大哥看上我,把我帶走了,到邊境做生意。”年曉米拱來拱去,終于把腦袋抽出來:“……你現在跟他們沒關系了吧?說話!”沈嘉文戲謔地看著他:“有啊,怎么著,想甩我?”年曉米急迫地看著他:“你們做的是什么生意?”“什么賺錢做什么,吃的啊,毛皮啊,槍支啊……”“趕緊斷了!那是違法的!你……你怎么能這樣……”“逗你的。早斷了,我十七那年就回家了。”年曉米:“……”沈嘉文湊過來親昵地蹭他的臉:“一騙一個準兒,你啊……”。“……我不相信,你……”“嗯,現在真的沒有了。我十七的時候回家了。然后就斷了。背上的傷是那時候留下來的,差點讓人捅了個對穿。”“打架么?”“不算是。替我大哥擋刀子。”年曉米沉默著,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這樣的生活離他太遙遠,想象起來都是港片的風格,和現實完全不搭界,很怪異。生活有時比更奇幻,然而當這奇幻發生在自己最親密的人身上,總讓人覺得難以置信。“那為什么不接著干下去?”“因為我發現我不喜歡那種日子。暴力是很空虛的東西,什么都填不滿。身邊生死都是很輕易的事,人命不值錢,反正十幾歲二十幾歲的小混混滿街都是。我奶奶把我辛辛苦苦養大,要是這么輕易就去見她,她要大嘴巴子抽我的。”“那你還替人擋刀子。”“那是因為我欠他的。我想把他的女人帶走。雖然最后證明了這是個笑話,但是錯還是在我。”年曉米:“不是……我沒明白……”一聲悠遠的嘆息。沈嘉文文胡嚕了他腦袋一把:“沒指望你明白,睡覺吧,你不累啊。”年曉米眼珠咕嚕嚕地轉,終于找到了問題的關鍵:“那女的,是你初戀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