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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桃長長吐出口氣,仿佛下了決心一般。偏她才剛張口尚未出一字,又咽下去了。陳瑞錦又道:“你縱然是何渡也無妨的。”李桃驀然抬頭。陳瑞錦微笑道,“本以為何渡是你男人。如今你連個順眼的男人都還沒找到,大約就是你自己了。何渡這個名字完全可以是化名。化名,那矮子能用,你也能用。若非何渡,手里如何有綠林名錄?” 李桃愕然片刻,站起來行了個萬福:“陳大人果然不是俗輩。” 原來何渡最初便是李桃的化名。她身在青樓,最便宜打探消息。替殺手拉皮條這事兒也是偶然做起來的。三樁生意過后,古二呆便干脆讓她取個化名散播去綠林中,不想生意如火上添油般竄起來。東家立時派了人來開長豐閣,并替李桃添置了幾個助手,那矮子便是其中之一。而紅香坊并亦尋常的青樓,往來者多為綠林客。數年后,長豐閣生意漸漸做大且平穩,許多事須得矮子出面,有人誤會他便是何渡。李桃等人并不糾正,只任憑誤會傳成真。如今綠林中人皆以為矮子才是何渡,殊不知綠林冊一直在李桃手里,矮子不過是個跑腿的。 蘇韜到任之初,李桃等人受命幫著謝家替他添堵。謝家在公務上四下里擎制他,李桃則撒播綠林貼請舉國好漢來鬧事。最初并沒預備行刺楊國泰,此人本為東家埋在知府衙門的釘子。賈琮他們來的前兩日,上頭忽下密令,讓他們立時除去楊國泰。賈琮他們初到南昌府時趕上的那次斗毆委實就是為了替滅楊國泰的口做遮掩的。誰知就那么巧,讓他們攪了。 而后官府查封長豐樓,李桃又受命竄拖綠林人鬧事。才剛攛掇了沒兩日,長豐樓對面開了有間茶鋪,明著搶綠林生意。上頭這回還不算著急,只命先殺了楊國泰再說。沒過幾日,蘇韜開始辦案。古二呆便命矮子派人搗亂去、順帶行刺楊國泰。誰知遇上了真明,行刺不成,還讓楊國泰自己察覺到危險,轉身就投靠了蘇韜。古二呆猛然急了,立命長豐樓的陸老頭給蘇韜送去黑生意賬目。不料賈琮直將那些東西當街焚毀,蘇韜連府衙大門的門檻都沒邁出去過。李桃在聽那矮子回來報信時,順便知道了蘇韜秉公辦案,不論是權是貴,心下悄然動了動。這個自然沒人知道。 接著謝家便出來給蘇韜攪局,一會兒漲價一會兒不賣,皆讓賈琮等人設法抵擋過去了。而朱紫街鋪子拍賣也極順利。李桃素信古二呆本事通天,見他連敗了數個回合,漸漸對蘇韜這儒生刮目相看。并蘇韜一日不曾閑著,從早到晚問案,每一樁案子皆有人報信到李桃跟前來,皆斷得分明。 全城米行開業后次日晚上,夜半四更,古二呆的信使將李桃從被窩里抓出去議事。一道議事的還有那矮子。信使傳下古二呆的急令,徐啟等土匪提前攻城,誘蘇韜去守城,伺機行刺。李桃大驚,問何故提前了這么許多。那信使只說是東家之命、莫問這么些。又讓他二人務必在土匪攻城時聯手攛掇城中綠林人鬧事、要緊要緊。 李桃身陷青樓便是因為家中遭難,如今蘇韜顯見是個青天老爺,她心中隱隱盼著家仇得報。如今聽說上頭要行刺蘇韜,那點子“隱隱”突然凸現出來。李桃知道,天底下沒幾個蘇韜。死了這一個,下一個天曉得是個什么德性。反復思量數日,終是給賈琮下了張帖子。她本來才貌過人,自詡天下男人皆為她裙下之客,欲撩撥下賈三爺實在沒什么奇怪的。遂有了上回之暗示。 陳瑞錦聽罷緩緩點頭:“原來如此。” 李桃道:“東家從不曾親自見過我,故此我連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陳瑞錦微笑道:“不打緊。你幫了我們一個天大的忙。”乃站起來一躬到地,“多謝了。” 李桃還禮不跌,又望著她笑道:“三奶奶見了那個荷包,當真不怕我已勾搭了三爺?” “不怕。他不會。”陳瑞錦正色道:“我深知此人、直至魂魄骨髓。”李桃詫然,再深施一禮。陳瑞錦思忖片刻道,“古二呆的底牌想必已掀得差不多了。我們再查查。李姑娘再稍等等,此人藏不了多久。” 臨要分別時她又問:“那日你給賈琮看是詩是誰寫的。” 李桃含笑道:“賈先生瞧出不是我寫的么?” “顯見不是。” 李桃道:“那個是我跟上頭商議要試著勾搭賈先生之后,上頭替我預備的。”陳瑞錦點頭。二人遂就此別過。 陳瑞錦回到蘇府,賈琮等人早候著呢。她匆匆喝了些茶水,將與李桃相會經過一五一十細述一遍。聽到說陸東家給蘇韜送長豐樓的賬冊子乃是臨時得的命令,賈琮不禁拍案:“我的天!我們搞錯了!” 蘇澄一愣:“怎么錯了?” 陳瑞錦道:“我們一直以為古二呆縱然不是梅翰林,想必也在身在京城。如今看來,他人就在南昌府。” 賈琮遲疑了片刻,支吾道:“那個……我想說個推論,媳婦和澄兒不要生氣哈……” 陳瑞錦瞧了他一眼:“說。” 賈琮諂笑兩聲:“從半夜四更天忽然決定要讓土匪提前攻城來看——這次攻城十分倉促。他們若依著最初的計劃等到下個月且聚集齊全了四萬土匪來攻城,咱們簡直一點辦法都沒有。第二次的計劃是,等齊將軍走后再來,也是不錯的。然而他們卻急成那樣,非要趁齊將軍還沒走就來。可見這個古二呆非常著急且失去了理性。還有那個臨時命陸東家給蘇師兄送綠林黑賬。” 陳瑞錦皺眉道:“你究竟想說什么?” “一個替朝廷執掌綠林多年的錦衣衛,怎么可能這么著急?可見此人大概比較情緒化。”賈琮又諂笑了兩聲,“容易在半夜情緒化的,若不是太監那種特殊殘障人士,大概就是女人了。” 蘇澄惱道:“這算什么推論!女人就不冷靜么?” “不是不是!女人也有許多冷靜的。連著被人破了數招,內里堵得難受。在這種極端前提下,女人更容易情緒化。”賈琮道,“甚至比太監還情緒化。我現在覺得,古二呆是個女人的概率最高。” 蘇澄才要辯,陳瑞錦抬起一只手來:“也有道理。” 蘇澄跌足:“嬸嬸!” 陳瑞錦道:“倘若這個古二呆就在南昌府而非京城,且是個女人……”她思忖片刻,問蘇澄,“澄兒,你回想一下。勞言和提醒你近日城中來了許多綠林人、要不要他們家幫忙,是哪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