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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嘆了口氣。 “子衍為何事煩悶?”周身沒了那熏人的香氣,宋修遠在外頭站得久了些,便聽到身后一道清朗的聲音。 宋修遠回身,躬身行禮:“殿下。” 姜懷瑾笑著示意他不必多禮。宋修遠離席不久,他便吩咐撤席,眼下趁著郭仁一行還在內里收拾,便捏了個由頭抽身出來尋宋修遠。 他回身向設宴的屋子望去,壓低聲音,道:“子衍也發覺郭大人的不對勁了?” 宋修遠看著姜懷瑾,頷首。時人品評郭仁清正廉明,克勤克儉,方才筵席所見的確如此。只是那群美姬出現得太突兀,姜懷瑾話音方落,不到片刻便來了,倒像是提前得令候著的。 姜懷瑾道:“黔南水患與山南旱情多有蹊蹺,且郭仁此人不簡單。我欲在此處停留數日,查出他的底細,望子衍助我。” 宋修遠嘆道:“他有意設美人計,臣卻不愿將就。”說著,他向姜懷瑾躬身行禮:“殿下,吾妻便在黔南歸云山,歸云深受暴雨水患所擾,懇請殿下準臣接她來此。” 姜懷瑾看著宋修遠,思慮良久,道:“我給你五十親隨,將歸云水患與災民解決了,速去速回!” *************** 是夜,郭仁回到府中內院,妻子王氏上前替丈夫更衣,問道:“今日晚宴如何?那兩位貴人可有為難您?” 郭仁覆上王氏搭在他肩頭的手,笑道:“我原先以為宣王也是個厲害的,沒想到今日見了幾個美姬便收不住了,看來是京中拘束太久。那鎮威侯亦是來者不拒。男人嘛,果真還是要靠美色收服。” 王氏頷首,若有所思。 郭仁伸展雙臂,見王氏眉眼含愁,喟嘆道:“夫人莫多想,我不過是玩笑話。” 王氏雖已三十五六,但因生了一雙極其勾人的鳳眼,隨著年歲漸長,脫去了少女靈氣,卻更顯風韻楚楚。郭仁很是喜歡。且王氏的確有幾分手段,故而刺史府里除卻幾個知根知底的通房,再無側室。 繼續為郭仁寬衣,王氏問道:“那此回這里的災情,被貴人知曉了,如何......” 雖是內宅婦人,但她還是隱約知曉丈夫遞上去的折子與災情并不相符。 郭仁卻不等王氏說完,插嘴道:“這些你不必多管,兩個二十出頭的小子罷了,左右最后他們只會道我愛民心切。你只需教導好阿眉便好。”見王氏將外袍掛到椸上,他忽而想到什么,問道,“阿眉近日如何?” 王氏見他問及女兒,笑了,眉眼溫潤:“好得很。今日女先生還道她的繡活越做越好了,自嘆弗如,說是無甚可教導了,想請辭呢。” “女先生......是筠城里那個江姓繡娘?”郭仁皺了眉,思索片刻,方才想起去歲為女兒請的這位女先生。論起江氏的女紅,莫說黔南道,便是到了京城與宮里尚衣局的女官們相比,也是數一數二的。尋過她的貴人不少,只是她不屑京城浮華,甘愿與丈夫守在小小的筠城。筠城為惠州所轄,他便食了些手段,將人請過來教導女兒。 女兒才十四歲,女紅便有趕超江氏之勢,而那江氏如今的本事卻是數十載練出來的......思及此,郭仁甚是欣慰。 王氏頷首應道:“正是她。” 言罷,卻忽然想起從前丈夫與自己說的話,心中猶疑。丈夫平日里不怎么關心后院瑣事,此番卻突然問及女兒......她試探問道:“夫君是想將阿眉送去......?” 郭仁頷首,但也知曉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故而叮囑道:“莫打宣王殿下的主意。倒是鎮威侯,眼下住在城西的宅子里,我尋個機會,夫人帶女兒出來,只要讓鎮威侯瞧一眼便好。” 阿眉的眉眼肖似王氏,尚未及笄便有勾人之相;眼下鎮威侯身邊并無姬妾,且從京中傳回的消息道鎮威侯夫人入歸云山已數月有余。那鎮威侯夫人再貌美又如何?旱了數月的男人,此時見著他嬌滴滴的女兒,如何不動心? 王氏聞言,心緒繁雜。沒有哪個母親愿意自己的女兒作妾,更何況若真的入了貴人的眼,不論主母手段如何,但以鎮威侯府與郭氏的勢力,女兒入府之后處處都會受到掣肘。但是丈夫在惠州刺史這個位置都留了十余年,若再不抓緊這個機會,只怕日后升遷遙遙無期。她一介婦人,無法助益夫君,故而不得不應下了賣女求榮之舉。 郭仁見王氏面色不悅,卻當她仍在耍小性子,寬慰道:“夫人該慶幸,如我這般長情之人,世間少有啊哈哈。” 只是未等郭仁尋到機會,宋修遠便帶著數十位親隨連夜趕往歸云山,將歸云山近黔南道的北麓山脈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理了一番,發放糧餉救濟為水患所擾的百姓,又修復了出入必經的幾座棧橋,終于入了十九峰,得以見到穆清。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外頭早被旱情水患攪得天翻地覆,大長公主的莊子卻仍如世外桃源一般。 天上飄著綿綿細雨,宋修遠著了玄色斗篷,牽著青騅行在泥濘的山路上,遠遠瞧見穆清撐了把油紙傘,正背對著他在院內折桃枝。 接連數月的思念與郁結在見到她的時候皆化作滿腔柔情。他松開韁繩,快步行去,將穆清抱到懷里。 “阿謠,一月之期已過,我來遲了。” 油傘落地。 穆清似被他驚到,一時無言。 他將人又往自己的懷里帶,用披風罩住,為穆清擋住了四月春日里的斜風細雨。 穆清回首望著他,清麗的眼眸里似驚似喜。 宋修遠見到這張惦念了數月的眉眼,忍不住埋首湊到她耳邊,親昵道:“阿謠,我來接你。” 怕穆清貪戀此處山水,他又續道:“你若再不回去,便無人管得住那些覬覦侯府內院的幺蛾子了。” ☆、丹蔻 除卻刺史府,郭氏在惠州城內還有不少宅子與產業。此番姜懷瑾一行南下,郭仁便提前收拾出了兩座宅子,伺候兩位京中的貴人入住。本朝倡廉,按照規制,京中職官巡視各道各州時,若無特例,均宿在當地的官驛。但是姜懷瑾有心在郭仁面前當一個紈绔,以令郭仁放松警惕,露出本來面目,再挖出他的底細,便不顧規制承了郭仁的情。宋修遠便也樂得自在,效仿姜懷瑾住進了郭氏的宅子。 穆清下山后,亦隨宋修遠住在城西的宅子里。 郭仁本頭疼著該如何讓宋修遠見到他的寶貝女兒,如今宋修遠將穆清接了回來,后院不再空置,他一面慶幸妻女拜訪鎮威侯夫人得了進入宅子的機會,一面卻又擔憂女兒在風流媚骨的鎮威侯夫人面前失了顏色。 只是當他夜里瞧著王氏勾人的鳳眼時,忽而又釋懷了。鎮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