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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與她那枚刻了“謠”字的金印存在一起,暫時穩妥安全。 穆清翻了個身,不再去想手令之事,轉而琢磨起了禍起蕭墻四字......這四個字讓她多了一個心眼,宋修遠告訴過她,褚遂是太子姜懷信的暗樁,官居正三品,有如太子姜懷信的左膀右臂,如今褚遂落獄,絕非同僚檢舉那般簡單,如此是否意味著禍起蕭墻的禍已然開始了? 京中有所作為的皇子,除卻太子,只余宣王姜懷瑾與尚未及冠的六殿下。六殿下善于書論,卻也僅僅只善于書論,于旁的事物毫不上心。究竟是六殿下藏得太深,還是姜懷瑾已起了奪嫡之心? ...... 頭有些疼。 穆清睜眼,直愣愣地望著身下的被褥,試圖趕跑腦中紛亂的思緒。 只是腦中思慮漸止,耳中又充斥了一陣繁雜之聲。 未幾,有人敲門。 “夫人,宮中傳話,道寧胡公主召夫人入宮覲見。” ☆、和親 待穆清匆匆換了衣裳頭面入宮, 已是午后了。、 瑤華宮里里外外的侍婢仆從皆忙碌不堪,眼見著剛撤下前日笄禮的一應布置,又需在今夜吉時前將明日公主出嫁所需的用具擺設一一安置妥帖。就像所有的婚禮一樣, 忙碌而又熱鬧。 但唯有一處,卻靜得不同尋常。 寧胡公主姜懷瑜怔怔坐于菱花鏡前, 眼里望著梳妝臺上的如意流云青玉笄, 手中用篦子順著及腰長發,神情淡淡, 不喜不悲。 侍婢松蘭端了膳食, 一一布于案上,輕聲道:“殿下, 您從昨日禮成后便未吃過什么,婢子備了些清粥小食, 您好歹墊墊肚子。到了今日申時后, 負責儀禮的張嬤嬤她們來了, 到時候您不便再進食了。” 寧胡公主不禁蹙眉, 回頭瞟了眼桌案上的飯食, 興致缺缺, 開口問道:“現下什么時辰了?” 松蘭觀望了眼滴漏,躬身答道:“午時一刻了。” “還有兩個時辰, 我晚些時候再用。” 正當此時,外頭有宮人前來通傳, 道鎮威侯府的莫夫人到了。 寧胡公主對著菱花鏡整理衣冠,正眼都不瞧桌上的飯食, 徑直推門出屋了。 明日公主出嫁,依禮,今日夜里,公主便要開始沐浴焚香,至多寅時三刻,便會有全幅人替她梳妝打扮。穆清著實參不透這個時候公主召她進宮的緣由,便只能靜靜地跟隨瑤華宮的宮人進入殿內。 說起她與寧胡公主,即昔日的瑜公主,除卻她初入宮時搭上話的一回,左右也不過見了三兩面,中間還隔著宴席上的薛后與各府女眷。 數月不見,寧胡公主今日的面色蒼白得近乎可怖,竟直接散了發髻便出來待客。她今日著了鵝黃的宮裝襦裙,周身素凈得毫無配飾,更顯其氣質羸弱,惹人心憐。 “見過公主殿下,殿下萬福金安。” 穆清恭敬行禮,卻不想寧胡公主未等到她起身,便直直拋來一個問題。 “昨日我才及笄,明日我便要出嫁了。不知莫夫人瞧我現在這個模樣,作何感想?” 穆清抬首看著寧胡公主,但見后者若有所思地回望著她。她吃不準公主的意圖,稍加思索,揀了一個最為圓滑的話頭答了:“笄禮與昏禮皆為女子一生之大事,公主接連三日內兩禮俱成,福澤深厚,妾賀之。” 寧胡公主看著穆清頭頂的八樹花釵良久,忽而屏退了左右,朝穆清道:“夫人明知我不想聽這些。這樣的話,我這幾月里聽得膩了。不知夫人當初出嫁時,是如何作想的?” 寧胡公主望著穆清,目光迫切而直接。 對上這樣灼灼的目光,穆清覺得寧胡公主為何召她進宮,她似有些明白了。 “可是覺得用一己之婚事,救一國之朝政,很是偉大?”不及穆清作答,寧胡公主卻突然開口,替自己作答了。 穆清站在原處,回想起數年前的自己。彼時的她又是怎樣的心境? 初入蜀國王庭,被迫舍棄華鎣阿謠的身份,被一群滿心權謀算計的政客冠上穆清公主的身份,而后和親夏國。那個時候,午夜夢回,躺在王府的硬榻上,她常常破罐破摔地想,左右都回不到華鎣了,那便坦然接受眼下的一切。她的未來被毀了,但邊境百姓的未來卻可以通過她的姻親變得更好。 如此想多了,她竟漸漸地不再自艾自憐。 她當了三年的郡王之女,到底也曾了受百姓供養的宗室之女,自然該做一些為民謀福祉之事。 沒錯,她覺得自己很偉大。 可是阿兄說得對,江山社稷,本就不該系于一個女子身上。哪怕于宋修遠而言,他也更愿率軍出征、血染沙場,而非護送公主和親。 看穆清沉默不言,寧胡公主只以為穆清默認了,自嘲道:“呵,我也這般覺得。皇兄告訴我,若我嫁了申屠殿下,至少可保夏涼五十年不起戰事。日后史書提及我,亦會贊我有明妃之德。” 穆清看著寧胡公主蒼白的面頰,心底閃過一絲疑惑。既然公主已想通了,那為何還要召她入宮? “可我意難平!” 寧胡公主突然高聲道,穆清聞言一怔。 “到底意難平!皇兄以為我身處深宮,可我其實什么都知道,正月里的三場比試不過一個幌子,我終究是要嫁給申屠殿下的。” “殿下......”穆清試圖出言制止。 寧胡公主忽然伸出一指,放于唇前,穆清會意,不再言語。 “我知曉這些本不該說與外人聽,可放眼整座宮城,整座郢城,唯有夫人與我境遇相似,亦只有夫人能懂我此時心境。想必夫人從前所經之事,與我今日大抵是相同的。” 這個時候,穆清只能頷首。她聽清了寧胡公主心底對和親的厭棄與不屑,寧胡公主是不愿嫁的。 實則寧胡公主今日召她入宮,不過是心底煩悶,想在同為和親公主的她面前倒一番苦水。 可是寧胡公主是夏國嫡公主,她卻只是蜀國郡王之女,在夏宮中,她如何能開口和寧胡公主一起唾罵和親一事。 隔墻有耳,為防有心人聽去做文章,她甚至連寬慰公主一句都不能。 寧胡公主上下打量著穆清,見她面上雖略有疲態,氣色卻比從前紅潤,忽而笑了:“皇姑奶奶的歸云山果真是養人的好地方。莫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