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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比之我,你何等幸運,我夏國禮樂昌明,能給你頂好的三書六禮。可那涼國遠在北地塞外,同是和親,我卻只能遠赴那茹毛飲血之鄉,潦草嫁人。” “天下名山大河,各有各的妙處。恕妾直言,殿下焉知蜀國青山秀水不若夏國,又焉知塞外蒼茫草原不如夏國?夏國禮樂固然昌盛,卻沒有蜀地的險山怪石、奇花異草。塞外天蒼野茫,殿下和親,說不準又會有怎樣的奇緣等著您。” 寧胡公主面色猶疑不定,似有些明白,又好似被穆清饒了進去。 穆清觀其面色,緩緩續道:“妾聽聞天下游俠,大抵都對塞外的廣闊天地心向往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往后的時日還長,殿下到了塞外,或許又會有不同的心境。” 寧胡公主久久凝視著穆清,忽然道:“夫人可真會說話。” “殿下想通便好。” 就好像她自己,從前又怎么會想到,她當真會喜歡上和親的夫君。 *************** 出得瑤華宮時已是一個時辰之后,明晃晃的日光照得穆清有些犯渾。 穆清瞧了眼身后偌大的一座宮殿,闔宮上下百十人都在為明日忙碌著,但明日此時,寧胡公主便要永遠離開這座養了她十幾年的宮殿,往后的日子里,這座瑤華宮內的主子再也不會是寧胡公主姜懷瑜。 穆清忽然便覺得寧胡公主有些可憐,身后的瑤華宮仿若一座奢華的牢籠,困住了寧胡公主。整座皇宮都知曉公主的絕境,知曉公主的憂悲,可是為了夏涼兩國結盟,即便是薛后,亦不得不放棄了生女的姻親幸福。此情此景,寧胡公主只能寂寥自哀,甚至尋到她這個異國公主傾吐心腸。 同是天涯淪落人。 此時的寧胡公主,一如從前困在蜀宮中的她。 縱然如今的她已擺脫了這些糾纏了數年的困擾,可正如寧胡公主所言,意難平,到底意難平!若非遇到宋修遠,她只怕還陷在泥淖里苦苦掙扎著。 所幸明安帝指給她的人,是宋修遠。 可是穆清突然發覺,莫詞出逃,她被尋回瑯王府,及笄受封后近三年的等待,及至和親成婚,她這一路走來的戰戰兢兢,皆緣起宋修遠。甚至到了現在,她還會為了莫詞而惴惴不安。 這個男人...... 除了涪州十五城,好像自己這些年的生活,悉數圍繞著這個男人。那么她身為華鎣阿謠,或是穆清公主的價值究竟在何處呢? 喟嘆出聲,穆清對著候在殿外的青衿吩咐道:“走吧,莫讓林護衛久等了。” 青衿見穆清面色不豫,便也不再多言。 ......... “夫人。”遠遠地見到穆清與青衿走出長樂宮門,林儼抱拳行禮,躬身問道:“馬車已備下,夫人這便回府了?可還需去其他地方?” 穆清被寧胡公主勾出了心事,回首往事,心底頗有些郁結,搖首不言,搭著青衿的手上了馬車。只是站上車轅時,穆清側頭向前方望去,見拉車的兩匹馬兒中,正有一匹是健碩了不少的小驪駒。 電光火石間,穆清從靴側抽出匕首,手起刀落斬斷了連接驪駒與馬車的韁繩。隨即她縱身一躍,不偏不倚地落在驪駒背上,“我出去散散心,你們莫跟著。” 說罷,一夾馬肚,驪駒聽話地跑開了。 她本就只是華鎣山中的一個野丫頭,性子被宗室規矩壓抑了這么久,到了今日,她只想放縱這么一回。 穆清的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待林儼與青衿回過神,驪駒早沒了影。 他哪敢不跟著! 林儼不知穆清的馬上功夫究竟如何,只恐她駕馭不了驪駒。不知驪駒會帶著穆清跑到何處,林儼心中發急,吩咐青衿道:“我去追夫人,你快去衙署尋侯爺。” 語罷,他當即抽出佩劍斬斷了另一匹馬的韁繩,翻身上馬,駕馬追著驪駒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穆清:往事不堪回首。 小將軍:公主,為了您,夫人今天都不能撲我了。 姜懷瑜:我就要下線了,還不能多說幾句話了? 穆清:...... 某岸:誰也不會撲誰,誰都不會下線,好嗎o(* ̄︶ ̄*)o ☆、醉酒 說是散心,可穆清心底并不知道究竟要去哪兒,便放開了韁繩由著驪駒撒開蹄子四下亂跑,正所謂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她雖沒有孟東野進士及第的心境,但左右在京中恣意打馬,能夠驅散不少煩憂,也是美事一樁。 待到回過神來,驪駒已帶著她信步在西市街口。 西市內商鋪林立,小販商賈摩肩接踵。還未到未時,正是一日里最繁華的時刻。行走在路上的百姓乍一見路口突然多了一位騎著馬兒的貴女,不免側目。 穆清感受到了路人的注目,再瞧自己身上的朝服,心底暗自發笑,驅著驪駒跑進了陌柳巷。 泉茂酒肆的小廝近日頗有些憂煩。按照常理,東家夏郎君總會在月初與十五兩日到鋪子里來打理事務,放些例銀,瑕娘子亦時常跟著郎君來送酒方子。即便私事纏身,瑕娘子亦會派人遞來酒方子,從無間斷。只是自打年關一過,郎君一連三四個月不曾出現,瑕娘子那處亦無任何消息。沒了新的酒方子制不出新酒倒是次要的,若是自己沒了銀錢,日后可還要如何在價比天高的郢城活下去? 小廝從正月冰雪消融盼到三月春風和煦,終于在清明的煙雨時節盼到了瑕娘子。可是他又覺著,如今的瑕娘子卻與從前那個活潑聰穎的瑕娘子略有些不同。且回回瑕娘子背后皆跟著一個面色鐵青的護衛朱安,如此,酒方子雖照舊,但郎君那處的銀錢卻毫無頭緒。只是瑕娘子與朱安這個不痛快的模樣,他如何敢當面問及銀錢一事。 今日瑕娘子又來鋪子了,一想到戳在院子里的朱安,他的面色這一整日沒提起來過。 穆清在巷子邊拴好驪駒,走近酒鋪子,就見那小廝正擦拭著外頭的酒具,面上愁眉苦臉的。 “可有烈酒?給我來一壺。”穆清問道。 小廝抬眼,見到面前身著華服的貌美年輕婦人,一時慌了眼。但好在他是個機靈的,從前那驚鴻一瞥后,便將這天仙一般的人物記在了心里,很快認出了穆清。 小廝放下手中的酒器,起身相迎:“夫人是來尋瑕娘子的?娘子正在院中。” 穆清本想著既然到了西市,便來柳微瑕的酒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