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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薄冊。 正猶疑著,卻聽下人道宋修遠回府,徑直去了杜衡那處,穆清的一顆心似跳出了嗓子眼。青衿見她面色不佳,倒了杯茶遞給她:“公主看著面色不善,可是累著了?” 穆清接過茶盞,抿了一口,瞧著青衿天真耿切的模樣,問道:“你覺著將軍去那游俠兒處,所為何事?” “侯爺的言行,婢子不敢揣測。”青衿想了想,又道,“不過那游俠兒既然留宿于此,便算是客,侯爺身為侯府當家,自然是去盡地主之誼的。” 聽著青衿糯糯的回應,穆清的一顆心終于定了下來。 青衿所言有理有據,以宋修遠出了軍營便謙遜有禮的性子而言,絕不可能將門客獨自晾在府內。 更何況宋修遠不傻,即使欲先下手為強除掉杜衡這個威脅,他也不會選在自個兒府上。方才的一番心悸,大概真是她當局者迷罷。 若是在杜衡離開侯府前,自己能找合宜的時機悄悄與他見上一面,便好了。 ☆、為盟 略盡地主之誼的宋修遠一邁進院子,便嗅到了一股隱隱的焦味。杜衡仍是昨日的墨色衣袍,正負手背對著他,站于風中盯著院腳那幾叢焦黃的湘竹。 焦竹的氣味雖淡,卻刺鼻。宋修遠微微皺起鼻頭,開口道:“閣下好情致,登府一次,便燒了我府中的竹林。不知下次登門,還預備燒些何物?” 杜衡聽聞聲響,便回過身來朝著宋修遠作了個揖:“侯爺日安。”見宋修遠仍死死盯著身后的竹子,賠禮道:“這些湘竹瞧著毫無生機,本就熬不過這個冬季。下回拜訪,在下便從華鎣背幾捆上好的湘竹向侯爺請罪。” 宋修遠聞言干笑了兩聲,示意左右屏退出院子,大步邁進了屋子。杜衡見狀,明白宋修遠應有事相談,亦跟進了屋子,順著掩了門。 宋修遠看著杜衡行云流水的一翻動作,索性開門見山問道:“閣下與厲承是何關系?” “萍水相逢的江湖之友罷了。” “閣下以為,憑我侯府的能力,查不出你二人的關系?”宋修遠未理會杜衡似是而非的回應,沉聲道,“我希望閣下親口道出你此行究竟為何?” 杜衡雖比宋修遠虛長了三歲,但對著宋修遠漆黑陰鷙的眸子,一時竟有些透不過氣兒來。不過思及此前已將可能在侯府得到的種種遭遇預演了一遍,至多一死,反倒坦然道:“那舞譜確然只是個幌子。在下乃受人所托,望借獻寶之機得見夫人。” 宋修遠負手而立,仍盯著杜衡的臉,似要將他看穿一般:“月初厲承劫持夫人,與閣下亦脫不了干系,是也不是?” 還真是樁樁件件都瞞不過,杜衡無奈頷首:“侯爺既已洞悉在下的身份,為何不將在下同厲承一樣,昨夜便直接捆了在下扔去大理寺?” 宋修遠從桌上倒了杯涼茶,遞給杜衡:“若某沒猜錯,閣下的上家同厲承一樣,皆是悅世客棧的老叟?” 見杜衡不曾否認,只默默把玩著手中茶盞,宋修遠續道,“閣下與厲承既是好友,想必也知曉厲承被襲一事。歹人雖仍未被大理寺那些大人們查出來,但依閣下之見,該是何人?” 刺殺厲承一行的歹人身份,宋修遠早有疑惑。 尋常劫匪即便有偷天的膽子,也不會對著朝廷官軍行刺;聯想到厲承言中提及的閱世客棧,宋修遠便猜想應是厲承上家見其行事失敗,又恐其受不住刑法和盤招供,便趁著他未被投入大理寺時及早滅口。 杜衡亦是個明白人,經宋修遠提點,當即想透了各種關節。 宋修遠掀袍坐下,抬手請杜衡也坐了,瞧著杜衡的神色似是了悟,問道:“華鎣青徽子之名,某曾有所耳聞。閣下既師承青徽子,想必定然不會心甘情愿受人雇傭行如此之事。既如此,閣下與某做筆交易如何?替某查清悅世客棧背后是何人。” 杜衡咀嚼著宋修遠提供的信息,問道:“不知侯爺以何作換?” “閣下的性命。” 細細想來,與悅世客棧的這樁交易,不論結果成敗與否,因涉及到了宮廷侯爵與鄰國公主,個中勢力權益錯綜復雜,作為棋子的厲承與杜衡二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這也是老叟尋到他上他二人的緣由,江湖游俠四海為家,了無牽掛,即便在不知覺間被滅口,亦無人知曉。 但若背后暗藏了鎮威侯府的勢力,那么保住性命便不成難事。杜衡為人雖曠達,卻尚沒有瀟灑至真真正正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境界。宋修遠既然給了他如此良機,他何樂而不為? 更遑論他本就不愿傷了穆清,接下悅世客棧的交易,面上與那老叟虛與委蛇,不過也是為求得一個真相。 他這個做阿兄的,自然要竭盡所能查出來,究竟是何人意欲對穆清圖謀不軌。 杜衡略微思索,起身向宋修遠躬身道:“如此,在下的性命便交托與侯爺了。” 宋修遠亦起身,虛扶起杜衡:“杜郎君莫要客氣。” 杜衡順著話頭問道:“不知侯爺是否能就此撤了院子外的護衛?在下替侯爺做事,自然不可日日拘在侯府。” 宋修遠聞言失笑,“那是自然。” 杜衡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做出拘人這種失禮事情,提出交易有求于己的明明是他,但周身所散發的氣場與那隱隱的戾氣,卻讓人覺得仿佛懇求他人應下提議的是他自己。 同宋修遠的這筆交易雖在他意料之外,但終歸與他此行的目的殊途同歸,甚至更為高明,因此杜衡便也不再客氣,說著便要同宋修遠告辭:“既如此,年結將近,在下便不叨擾府上,這便告辭了。” “至于在下的梧桐秋,尊夫人既然喜歡,便煩請夫人暫為保管。” 聽聞杜衡提及他的琴,宋修遠有一瞬的失神,不過好在很快想起青徽子一門,大多嗜琴如命,進而便意識到這是杜衡為獲取他信任的另一籌碼,旋即了悟,笑道:“如此某便不多送了。” “某等著閣下的竹子。” 宋修遠深覺杜衡是個明白人,亦很是贊賞他舉止間的淡然之姿。都道游俠重諾,但即便如此,他仍不能完全信任于一個居無定所的江湖游俠。是以待杜衡出府后,他命人暗中追隨杜衡,除卻暗中保護杜衡性命之外,亦是他宋修遠的暗樁,時時盯梢。 若他倒戈同上家聯系,倒也可順藤摸瓜捉了那客棧的老叟;若杜衡真對同自己的這筆交易上心,卻也是個不錯的盟友。 *************** 宋修遠回到東苑時,正見穆清信手撥弄著杜衡口中的梧桐秋。 “夫人的琴聲聽著頗不寧靜。” 片刻前,穆清不曾從舞譜中尋到任何信息,便將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