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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以沒想到皇帝會同她聊家常,認真斟酌了一番道,“奴才喜歡草原,喜歡駿馬,喜歡雄鷹,我想可能不會回京了。姑奶奶沒有留一輩子的道理,早晚要離開家的。京里還有哥哥們,也不差奴才一個。” 皇帝不言聲了,把折子撂在了炕桌上。素以見狀道,“奴才伺候主子歇下吧,今兒路上奔波一整天,舟車勞頓的,別累著了。”看他有了松動,忙上去卸東西。扶他躺下,掖掖被角道,“荒郊野外的冷,主子仔細著涼。奴才們都在外頭聽示下,主子安置吧!” 她請了個跪安去放帳子,放了一邊再去放另一邊。皇帝的龍床是宮里運出來隨扈的,雕花床架子精美華貴,雖然整體比寢宮里的小了一號,但仍舊是高。架子角上的帳鉤不知是誰牽的,繩子收得太短,放起來很有些難度。皇帝躺著的那頭按規矩不能靠得太近,你想皇帝橫臥在你齊大腿根的地方,你大剌剌貼著去摘帳子,太不像話了。又不能用工具,必須靠兩手,所以得繞到踏板另一端。 很多工作都有固定流程,她司帳,連在哪里落腳都有定規的。一般踩著木棱子去夠銀鉤,輕輕一送就完了。可今天邪門兒,腳底下虎皮毯子居然在踏板上打滑。她一個沒穩住向前磕去,如果估計不失誤,應該正磕在床沿上。不說血流如注,至少也要鼻青臉腫。 御前吶,連哀呼都得憋住,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緊牙關閉上眼。但是沒想到,昏天黑地間萬歲爺會出手相救,保住了她半條小命。 “天爺!”她顧不上膝蓋頭子撞在擋板上的痛,趴在皇帝臂彎里直喘氣,“好險,好險……” 皇帝也被她嚇一跳,誰說她沉著從容來著?真是活打了嘴!這么毛毛躁躁,她是管宮儀的,一個尚儀姑姑就這模樣?好在沒磕著,要不是他反應快,和會兒該栽在床前哭爹喊娘了。 素以抓著皇帝胳膊一時沒回過神來,等心情平復了才發現干了件犯上的蠢事,驚嚇過后就剩驚惶了。做奴才的不成就,還要勞動主子大駕,何等的大罪?她往后縮了兩步,跪下來,重重把額頭磕在腳踏板上,“奴才罪該萬死,請萬歲爺把奴才交敬事房發落吧!奴才……沒臉見主子。” 皇帝蹙了蹙眉,倒也沒這么嚴重,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他再嚴苛,對貼身的人還是很寬宥的。只是見她這副要死要活的樣兒,存心的嘲弄,“要不還罰提鈴?” 她抬起頭,紅著眼圈,滿臉驚愕,“求求主子,這兒人多,我提鈴會吵得大伙兒都睡不好,罪過太大了!您還是打我吧,傳笞杖傳板子都成。奴才沒出息,總是在主子跟前丟人。” 皇帝嘆了口氣,最后一句話說對了,還算有自知之明。他重新躺回去,閉著眼睛道,“朕乏了,你跪安吧。” 這么說是不追究的意思,素以感激的一頓首,爬起來息帳子。低頭瞧原先打滑的地方,悄悄的撩了下虎皮墊子。果然不出所料,底下紅木上亮閃閃的反光。拿手指頭刮了刮,不是油,是有人把虎皮里面兒上了層蠟。就那么一小片,很隱秘,但是功效巨大。她心里有了數,眼下萬歲爺睡了不能聲張,便卻行退出了帷幔。 長滿壽在里間當值,隔著一層布,過程都聽見了。拿眼神詢問她,宮里有時候不方便說話都有特定的手勢代替,她比了個“坑人”,長滿壽立刻明白了。點點頭,使個眼色叫別吱聲,把她打發了出去。 女官上夜不在跟前,宮里有專門的值房安頓。到了宮外沒那么講究,在王庭邊上另搭個小帳篷,中間拿明黃帳子一拉,不至于離得太近,但是行在內一旦有擊節聲,又能第一時間察覺聽令。 素以回去的時候瓊珠已經鉆了氈墊子,她氣不打一處來,明知道皇帝床榻只有她們幾個能接觸,可是沒證據,不好指責人家。在外又不像在大內,在外圖吉利,一般不是要緊的大事,睜眼閉眼的就帶過了。這筆賬沒法清算,只好先攢著。 她不聲不響的洗臉,瓊珠卻裝夠了睡,忍不住開腔了,“噯,我才剛聽見有響動,你又把萬歲爺怎么了?” 素以回過身來,“您耳朵夠尖的,離這么遠您都能聽見?”她也學她的酸腔酸調冷笑,“沒什么,滑了一下。不知道哪個沒陽壽的往虎皮上抹了蠟,我這兒寬宏大量不計較,就是那種小伎倆叫我瞧不上。有什么不待見的,明刀明槍的來唄。玩兒陰的,她就不怕算空了,算到萬歲爺頭上?這要查起來,真得吃不完兜著走,您說是不是?” 瓊珠斜著眼兒瞧她,“話別說滿,什么蠟不蠟的,誰干誰知道。你如今是萬歲爺身邊紅人兒,誰敢算計你呀!你看你陪著遛鷹那么半天,說不定哪天我就得給您請安道喜了。” 女人嘛,敲缸沿的本事用不著學,與生俱來。素以和衣躺進氈筒里,不高不低的念秧兒,“您太抬舉我了,我可沒您那么大本事。您看您見天兒和主子拉家常,我們這類人只剩點頭哈腰的份。要說攀高枝兒,我不及您一半。再說您是誰啊?您是貴妃的妹子,早晚逃不了晉位份。您還有什么可急的?都說朝中有人好做官,您已經是半拉主子了,我在您跟前不就是個奴才秧子嘛!” “德性!”瓊珠心里說不出的味兒,兜天翻了個白銀,“你怎么到的御前,問問去,宮里人可都知道。要論能耐我差遠了,不敢和您攀比。” “別介,您上回說您外家的事兒,萬歲爺多感興趣呀!您擎好吧,主子指定對您上心。”素以撇著嘴,越說胸口越堵憋,“遛遛鷹算什么,萬歲爺待您那份和氣,咱們都看在眼里吶!也是您口才好,會討主子歡心,這是門兒學問,不是誰都會的。” 這是在說她獻媚邀寵啊!瓊珠哂笑,敢情她忘了自己是怎么算計,怎么在萬歲爺跟前露臉的了。跑這兒來裝正派,猜猜宮里怎么說她?家門口發大水,浪到家了! ☆、第36章 其實抹蠟這事,要查還是很方便的,單看掌事兒是個什么意思。素以把經過告訴榮壽,人家大總管哼啊哈的,說到了承德再辦。中間隔這么久證據還能剩下多少?這不擺明了包庇瓊珠嘛長滿壽對插著袖子說,“不定拿人家密貴妃多少好處呢?這小子,有錢就是爹,有奶就認娘啊,早晚死在這上頭。” 宮里勢力分兩邊倒,一邊向著皇后,一邊向著密貴妃。榮壽應該是比較看好密貴妃的,畢竟賀家家底厚,老爺子是川陜總督,五個兄弟也都為朝廷效力。不像皇后娘家,人丁單薄,老公爺走后全靠著散秩的小公爺撐門面。 長滿壽說不對,橫豎他憋勁兒的埋汰人家,說榮壽瞧上了密貴妃身邊的大丫頭,大丫頭成了榮壽的對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