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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接回榻榻里去了。” “她們榻榻里住了幾個宮女?” “本來通鋪住八個,因著有五個分派出去了,后來就只剩三個人。我也問過另兩個小宮女,說那天她們下值回去就沒見著翠兒,所以也沒查出頭緒來。” 高太監還要追問,“那”字剛出口就被長滿壽給截住了,“成了成了,做做樣子得了,你也不看看憑她這身子骨能不能殺人。有這力氣盤問管帶,還不如多去查查那些主兒們,興許還有點用。” 高太監嗤了聲,“你是頭天進宮?哪個主兒是咱們能隨意盤詰的?人家不露馬腳,你拿什么由頭去查?”說著合上文書往椅背上一靠,“要說這皇后主子,也真夠不問事的。后宮她是內當家,出了事兒她倒成了甩手掌柜。她不發話,誰敢往下查?別說小主們,就是跟前體面點的宮女太監也輪不著咱們詢問不是!” 長滿壽剔了剔牙花子,嘿嘿笑道,“這叫無為而治懂不懂?主子娘娘是聰明人,讓她們斗,斗來斗去最后誰得利?她不必整治人,宮里自有愛出風頭的供她驅使。沒見著一有事娘娘就鳳體違和么?她這是要撈賢后的名聲,除了這個也沒旁的能留住萬歲爺的心了。” 高太監搖頭,“苦巴兒的,他們這樣的少年夫妻,還不如前頭老爺子和正宮娘娘呢!” 長滿壽涎臉一笑,“可不,萬歲爺就差個知冷熱的人。不能像那些妃嬪似的,逮著了恨不得炸出他二兩油來。要個溫存的,四月里的風那樣兒的。萬歲爺性子冷,得徐徐的晤著。晤軟乎了,也能隨太上皇老爺子恁么會疼人。” 素以對他們的話題不怎么感興趣,皇帝是冷是熱和她沒多大關系,她還在琢磨這趟風波。合著是宮里沒叫查,這頭也有點蒙混過關的意思。叫她來不過是走場,問過了也就沒別的事了。 她想走,可插不上話去,只得站在那里聽他們說以前的事兒。說暢春園里二位那時候折騰得多厲害,說太上皇怎么翻墻進太后的院子,怎么為太后神思恍惚。 “沒見識過,只當天家沒感情。自打目睹了太上皇和太后那份轟轟烈烈,真叫人心底里透出暖乎來。”長滿壽說,“前頭皇上是位情天子,打下這大英江山不容易,還沒到知天命的年紀就早早的退了位,和太后隱居暢春園做神仙去了。” “這種事兒別說帝王家,就連民間百姓都辦不到。我那時候正跟著王保打下手,也看見老爺子廢先頭娘娘的陣仗了。要說都是命啊,沒有太子爺弄的那一出,也輪不著這會兒的主子爺。”高太監想起來素以來,別過臉問她,“姑娘見過暢春園太后沒有?” 素以道,“我自打進宮就沒出過尚儀局,先是學規矩,后來留下做姑姑的副手,東西六宮沒怎么走動過。” 高太監一瞥長滿壽,長滿壽滿臉的笑,“沒見過好,橫豎您是長了張有福氣的臉,將來一準兒大富大貴。” 他們天上一句地下一句,處處透著玄機。素以旁聽著,只是笑笑,也不怎么搭話。隔了會子門上走進個小太監,就地打千兒說剛才宮外傳話進來,承恩公巳時牌上咽了氣,叫二總管預備治喪的事兒。 長滿壽把瓜子扔回果盒里,撲了撲手沖素以打眼色,笑道,“差使來了,姑娘,跟我一道領牌子出宮去吧!” ☆、第7章 出宮門,喪家早早的就派了二人抬來接了。上了小轎順順溜溜往北走,承恩公府在后海南沿銀錠橋胡同。因為人剛走,喪儀沒來得及辦,到胡同口只見往來的人和車馬,孝幡沒立起來,門外伺候的也還是平常的著裝,連孝服都沒換。 要說這位承恩公,名頭也是響鐺鐺的。弘文院大學士昆和臺,老皇爺在位時的左膀右臂。人很耿直,又正派又端潔。不說別的,從他位高權重單娶了一房太太看,素以就覺得他是個上道兒的好人。 一房太太,有好處當然也有壞處。這位皇姥姥待人接物能力有限,不像別家誥命八面玲瓏。她不是,她是老派詩禮人家出身,典型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和外面接觸得少,到了裉節兒上就倒騰不過來了。 昆公爺不興納小,一輩子就一對兒女。大的進了宮,做了皇后娘娘。小的拜了個散秩大臣,在侍衛處當差。要說這位公子爺也真是夠“散”的了,純粹倚仗著皇后和祖蔭混了個從二品。虎父養出犬子來,沒學著他爹的滿腹經綸,學的盡是外頭不著調的東西。煨人參、熬鷹、逛八大胡同、票戲、生兒子,這些樣樣會。真要讓他擔點事,連人影都找不著他。昆公爺撒手走了,皇姥姥哭得兩眼發黑。這個時候最沒主張,問小公爺哪兒去了,沒人知道。直到尸首安了床,也沒見小公爺回來。 皇姥姥千恩萬謝,還好宮里派了人出來主事,要不這么大的攤子沒法料理。素以跟著長滿壽回禮,聽著長滿壽說官話,“這是奴才們應當應份的,奴才們遵著皇上和皇后主子的令兒,能來公爺府上伺候,是奴才們的造化。” 昆夫人顫巍巍的,“大內出來的我信得過,倒不像族里的親眷,反而存著私心的。”又看看素以,“瑣碎事兒多,就偏勞姑娘了。” 素以蹲了個福,“奴才竭盡所能,請老夫人放心。” 昆夫人點點頭,臉上盡是憔悴的顏色。靈堂里掀起一陣哭聲,她眨巴兩下眼睛,又有些亂方寸。素以忙招小丫頭來扶人,勸慰著,“老夫人好歹節哀,自己的身子要緊。外頭的事交給奴才們,奴才們做不了主的再來請老夫人示下。” 昆夫人目光也呆滯了,復客套兩句,這才蹣跚著往屋里去了。 長滿壽放眼看了看,“打點孝服是頭一條要緊的,交給你。我那兒先安排掛幔守靈,回頭你再張羅供飯供茶。” 素以沒經辦過喪事,但是約定俗成的東西還是知道的。忙應個是,就開始著手趕制孝服的事兒了。 官宦人家治喪規矩重,披麻戴孝必須有根據。女眷穿元青或者藍色的大褂子,來吊喪的人還得按月份穿不同的生熟麻布、粗細白布。昆公爺是讀書人,樣樣都愛遵古禮。臨走之前吩咐了,照著南方老家的習俗辦。南方習俗素以也知道,不像北方拿白布扭個結戴頭上就成的。南方人更精細,孝帽要拿長條白布對折起來,一邊縫上線,做成風帽樣式。下半身的麻裙也得栓帶子,便命人找了幾個仆婦來,在孝棚底下劃出塊地方動手。裁布的、做針線的各司其職。喪服不用多考究,也不用綴邊線,三下兩下連起來,沒多會兒府里人就都穿戴上了。 到如今才有了辦喪事的樣兒,托欽天監擇好了停靈的日子,管家上廟里請來的和尚也設了壇。一時鼓樂笙簫伴著超度的梵音敲打起來,府里家眷們開始放聲悲哭。 素以那頭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