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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前一秒還胸`脯拍啪響說帶你到家門口絕對沒問題,彭小滿屁股沒擱后頭坐熱,就聽車子黏糊糊一聲撒嬌似的嗯哼,萎了。老班擰兩下助力油門,紅燈嗶嗶直閃,迪迦奧特曼似的。“行吧,鬼質量。”老班跨下電驢,特不要臉,都不問彭小滿樂不樂意:“跟我遛腿吧。身體鍛煉好,八十不服老!”張嘴一個單押,彭小滿跟后頭,偏開頭:“噗。”“笑?”老班回頭,睨一眼。“沒有。”“笑好,你們學生這個年紀啊,能笑多笑。要不人家都說是花季呢?”老班推著車說,回頭則臉分明暗。他引申義幾乎是:以后入社會了,再要多笑,難嘍。“嗯。”星月的磷粉是落地的糖霜。又像薄雪,踩上唯恐落印子。如斯美景,和李鳶并肩走一塊兒那得是個什么美好耐珍藏咀嚼的好滋味兒。結果,跟數學老師走一塊兒,簡直要醉。彭小滿話憋心里。“小滿,講良心話,你今天會不會覺得班主任我是個特別虛偽的老頭子?”彭小滿挑眉,心想我要說有點兒里一套外一套,那叫腦子倒壤。得人模狗樣兒地迂回處理:“我覺得您做的說的,都是您在位子上應該的,這些東西也不是我們認為怎樣就可以怎樣的。”老班人精,聽完了就“哎喲”,順手還按了下喇叭輔助情緒,攪破了晚橋上的一層岑寂:“教主任開大會啊?”彭小滿給個被看穿悻笑,愛你媽誰誰地點頭承認了:“有點。”“說說想法,你今天就沒怎么說你是怎樣想的。”想法。彭小滿有太多的想法的,幼稚的成熟的,千錘百煉的靈光一閃的,理智的沖動的,悲觀的積極的,紅的綠的,涼的熱的。是一包囫圇兜起的五彩斑斕,這么一問,好比被反詰,被迫著要席地坐下,在密匝匝的雞零狗碎里找出頭尾,牽出連綴不斷的,清晰一線。彭小滿還沒到有這樣本事的年紀,搖頭做不到,只挑了個熱烈的,他抱定的,說:“就……互相挺喜歡,然后又很迷茫,感覺……很難。”“難。”走進明溪路的香樟樹影里,見兩側夜食攤子正客滿盈門,撲鼻的東西跟人生似的,五味雜陳,“你的難,他的難,或者你們兩個聊過的難,是個什么樣子,給我講講?”“呃——”彭小滿特想說:哎老班我就是不知道說什么才裝了個逼賣了個深沉,您別讓我鋪開啊。“講不好?”“……對。”彭小滿摸了下鼻子。“可餓?”“啊?”“別啊,啊什么?說的不是中國話?”老班擰了龍頭,推車往路牙子邊靠:“搞碗牛rou面去,坐著講。”兩碗熱意騰騰的面食端擺桌上,彭小滿低頭一瞟,一撮香菜碧翠,散著“惡臭”。彭小滿眉頭一鎖,想說我遲提醒半步,挺好一碗噴香的西北風味,就被擾這玩意兒擾的食欲全無了。想一想,彭小滿是被李鳶慣得更壞的那掛。餓了覓食,凡在一塊兒,甭管餐館小攤,還是食堂家里,自打確定關系,李鳶永遠會先彭小滿一步囑咐清一切后者的喜惡。彭小滿老覺得李鳶能關懷體己到這個地步,不管哪個時代里,何種刁鉆俯視的眼光下,都算幾近滿分了。但李鳶其實還能更優秀點兒。因為彭小滿跟香菜命里犯沖,他也逐漸習慣著不吃,以喜愛者的喜惡為喜惡,在末節中做靜默無聲的伏低妥協。彭小滿又時常覺得自己真得知足。因為慘有慘的那頭,但柔情的關愛,從來不少,滿的四周都是。抬頭看老班抽著根叫不上名兒的煙,劈開衛生筷,捻掉了細屑才遞過來。也是一種。“李鳶高一的時候,整個人的狀態和現在其實挺不一樣的。”老班咔咔往碗里倒醋,彭小滿撣眼一比量,沒下去小半瓶,“他會很從容的跟你建立區隔。排斥你靠近我,你關懷我,你看重我,你想了解我。我當時接上這個班,第一次開班會我就讓他任了副班長,我聞都能聞出來這孩子有多不愿意干,但他的性格是,我不樂意,但我既然做了,絕不在工作上放岔子。”彭小滿撥弄開香菜,用勺舀了口湯喝,隔著眼前的一簾水汽,人事皆溫柔。“這是他性格的很大一部分,我覺得……是優點。”“我認為這是每個人多多少少會有的人格缺失,這是他的。”夾筷子面,抬起滯在半空,晾著,“形成的條件也是方方面面,這是許許多多人身上都有的小窟窿,我當班主任,我看你們這幫孩子,多少都有點兒,很清楚。”彭小滿忍不住問,半調侃:“老班你看我呢?”“你覺得呢?”來了個反詰。“很……巨大的缺失。”老班樂夠嗆:“那是心里有病。”沒病么?彭小滿幾乎不能立即斷定。“很多你們年輕人覺得沉重的問題,在我們這年紀的人看,是哼哼唧唧的撒嬌,我們的時代經歷和社會使命不一樣,這個差別就叫代溝,我不能說你們太年輕不擔當,你們不能我說班主任我迂腐不開通。這個東西沒對錯的。”老班咬半涼的面進嘴,碩大一口,半碗沒了,“而今我是嘗試著理解你們,我做到了,我覺得不痛苦,也能接受,我也不是一蹴而就。”這是彭小滿一晚都想問的。“您為什么不……”要怎么說好。“為什么不大發雷霆,不胡子瞪眼說你倆瞎搞,說你們是壞東西,告訴家長告訴學校把你們倆立馬分開拆掉?”彭小滿點頭說是,說完了笑,莫名就一個沒忍住。“第一我是班主任,還是那句話,我是對學生負責不是對學校負責,對你們,我有自己的理解,告訴學校告訴家長那是無能,那叫教育失敗的一刀切。”老班喝口湯,再抬頭,彭小滿才發覺他連眉毛都微微花白了,“第二,因為我十多年前是我說的那么做了,結果我發現事情不是按我想的來,我痛定思痛了,并且從中學到了經驗。”彭小滿愣了,覺得老班以極平淡的口吻訴說極不平淡的事情。“放十多年前,我覺得你們是時代的毒瘤,我為人師表,我有義務消滅。十多年后,環境也變了心態也變了,我覺得你們是時代的先鋒。”老班毫不著重先鋒二字,只覺得這是個無比庸常又恰如其分的形容,“什么叫先鋒?起先頭引導作用的人,或集體,你覺得你唯恐被察覺,我覺得你們能推動社會意識的解放。你們把不普通變成普通,要我講,是情不自禁吧,但其實,也是一種使命。”往后挺久,彭小滿和李鳶的身畔人與物皆翻三覆四的幾經周轉,與生活短兵相接,都需跨越溝渠,攀嶺翻山,其實根本不是單靠只言片語,喊個號子而已。說個土的,就像當年老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