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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話說話不要動腳動腳。”“沒話說,你轉過來,我想跟你抱一會兒。”彭小滿抽開腳踝。李鳶不做他想地轉過身,脫了鞋,和衣躺倒,和他面對面地側臥,伸手擁抱。抽離熟悉的環境置身于完全陌生的地方,塵土和空氣都是不熟悉的,人則很容易在微微不安的惘然里又催生了安寧的懈怠,愛咋咋地吧,先別跟我說這些,回頭再讓我考慮。試卷高考爹媽親朋,拿塊兒布蓋上,就只想好好得閑一會兒,好好談天戀愛。“超級安靜。”彭小滿捏他一排肋骨,煞有介事地清點根數。這塊兒不是李鳶敏感點,他忍著別扭任彭小滿在自己胸上瞎按,感覺出對方盤完了,低下頭問:“彭醫生,有幾根?”彭小滿閉上眼,“別問了,彭醫生數岔了。”“傻`逼。”李鳶抱緊他笑,下巴搭上他頭頂,“二十四根。”說小憩就是給他倆臉,其實是不知不覺地睡熟,悶頭呼到了近十二點,給李鳶枕頭底下的手機鬧鈴嗡嗡震醒。睡得頭昏腦漲,彭小滿踩著狐步上廁所拿水潑臉,洗一半兒,探頭出來看李鳶求生欲十足地身上加衣服,笑噴,問:“哎你能告訴我你為啥要設個十一點二十五的鬧鈴么?”“你猜。”李鳶扯下衣擺,遮兩點。彭小滿揩掉臉上水,抬下巴裝橫,“給你三秒鐘。”“威脅我?”李鳶瞇眼,忠jian難辨,比他還橫。“快點兒說嘛~”扶著門抬腿,咬著下唇裝嬌,給飛吻,sao的沒有一絲絲防備。“我草。”李鳶生生受了波魔法攻擊,捂著胸口給跪了,膈應的恨不能再上添件兒羊毛衫,“因為只要每天它一震動,我就知道該收拾書本,預備沖刺去食堂了。懂?”說的一本正經,彭小滿樂夠嗆。老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渠山鎮則妙在北山南水,啥啥皆有。渠山老街的形成至興起,在明清,因水潦匯入烏南江,物資交換擴大致物流業興起,天下熙熙皆為利來,這里曾商賈云集,舟楫繁忙。而受到經濟發展與地域的限制,建國后的渠山鎮鮮為人知,卻也正因如此,渠山鎮得以類似青弋那樣,不強自追趕時代發展,而規行矩步地按著自己的節奏,緩慢向前。氣候濕涼,渠山老街鋪就的清一色石板路,難免有點兒光溜溜的,一個不穩就得我的滑板鞋。老街兩旁也皆是青檐黛瓦,前店后坊,門上掛著濕漉漉的膠靴蓑衣。不是游客旺季,所以行人疏落,多是老人三三兩兩坐藤椅聚在門口,腳邊趴著偷閑的黃狗,談針頭線腦鍋碗瓢盆,有一搭沒一搭地瞄眼過路人。人到歲數了,真的就是過眼煙云萬般皆空,沒什么還值得奮袂跳腳,哪怕那些個老人家,都看的真真的,剛才過去倆男孩兒牽著手。李鳶喊餓,叫飯鬧鈴的鍋,忍不住的生理反應要往食堂跑。倆窮鬼一番斟酌,選了家看室外裝潢沒那么高大上的仿古飯館。半堵翻新重制的馬頭墻,圍出不大的前庭,門臉上掛了個烏色的小匾,寫枇杷山莊。叫這名兒,不是附庸風雅,是院里真有棵碩大的枇杷樹,比鷺高那棵校寶有過之而無不及,枝葉森綠,頂冠懸延,往外站出很遠也瞧的見。有人進門,戴護袖麻鞋,穿對襟布襖的老板用本地方言迎,彭小滿回了個一臉懵逼,他才笑笑,改口成挺流利的普通話:“渠山古鎮琵琶山莊,外有青山綠水,里有暖氣包房,賣的都是當地特色,賣的都是人文情懷,好吃不貴物美價廉,魚蝦主打,活蹦鮮跳,個個足稱,清蒸雜鍋紅燒燉湯都行,兩位進來看看?”一整套詞兒張個嘴就出來了,半點不帶磕絆,吐辭之流利,不得不讓人懷疑這老板祖上是不是天津衛練快板兒的。屋里的菜單挺有意思,并非慣常的一簿,而是條條明目用寫上削薄的竹片,捆上紅綢掛滿一屋,生意還不錯,正熱氣騰騰地吃著三四桌,彭小滿李鳶點菜得橫著從頭到尾走一遍瀏覽。看一看,米粉rou雜鍋魚咸拼和渠山小炒被寫成了招牌,劃了圈兒。“魚還是rou?”彭小滿捏下巴:“rou三十多魚四十多。”李鳶站他背后直笑:“有必要這——么精打細算么彭會計?”“光半天你給我換倆職業了。”彭小滿朝后懟一肘子,“說的就跟你錢水淌來的一樣,這趟回去熬到我奶回來,我八成就是泡面度日。”“既然已經這么一把心酸淚了,那干脆破罐破摔到底吧。”“什么意思?”“就是。”李鳶不是饞,是真餓,他正色說:“都點。”前庭的枇杷樹下,老板搭了個五六平見方的青石小潭,挺深,枇杷的淡黃花蕊落了水面一層,里頭伺各式活魚與泥鰍河蝦,樹下豎了排以臂長短的撈網。這家店凡客人點魚,都得上前庭親自撈,個頭隨意,按品種上稱算錢加手工費,老板娘現場破膛給你看。彭小滿就是個連鯰魚鯽魚都分不清的主,能撈才怪,李鳶頂上,彎腰抄網,裝腔作勢來一句“退下,沒用的東西”,跟著胖老板娘的比劃,站定在潭邊兒。“來小伙子!你倆點雜魚鍋就得撈鯰魚和鯽魚。”老板娘抓著李鳶胳膊一扽,晃晃,瞇眼往潭邊兒一指,“瞧見沒?那石頭縫那兒有個嘴邊長倆須須的,那就是鯰魚,斤把重,正好合適你倆一頓,你看準了撈就行!”李鳶天生一裝逼貨能怵?心說這么小點一池子這么大個兒網,一呆頭魚我還撈不著么?然驕兵必敗,李鳶底氣十足的首發一擊就給舀偏了,那魚兒尾巴一擺就躥沒影了,他白撈上來一把枇杷蕊,濺開一團青碧的池水。“哎唷!虧心!”老板娘懊的一拍腿,好比姿勢優雅一個三分,結果球砸籃板上了,他再次指導:“小伙子我跟你講,渠山的魚都聰明得很,比人精,真不好撈著呢,撈前你得靜、穩!撈的時候你得準、狠!”老板娘鏗鏘有力的四字箴言還帶著單押,戳的彭小滿蹲一旁哈哈出聲,更確信這兩口子是練過快板兒的了。李鳶則煞有介事地轉過頭,食指貼上嘴巴比禁聲,示意別嚇著魚。彭小滿吐舌頭做鬼臉,兩指在嘴邊橫向一拉,收聲。屏息第二擊,依老板娘指示,穩了穩底盤,低頭看那呆頭魚一露頭啄花蕊,劈手一個游龍入海,揮網扎進水面施力畫弧,舀猛了,網子出水,魚是沒有,攪了點兒老泥和幾條活泥鰍上來。比看場國足還費勁,老板娘特自來熟地往李鳶屁股蛋兒上一拍,“你不行啊小伙子!”李鳶手里的撈網立馬就掉了,飛快一聲“臥槽”,驚得往前一躥。彭小滿抿嘴,也不知是個什么發聲原理,愣是低頭憋笑憋出了一陣驢叫。再一再二不再三,李鳶很不服,想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