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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米八幾的動輒五殺班級長跑第二賊都能抓著的班草,今兒還就在這小鎮子上慘遭滑鐵盧了?不服,很不服。李鳶脫了外套丟給彭小滿,擰擰手腳腕兒,轉了圈脖子,網子在腕間翻了個沒卵用的花兒,預備著第三發。“看準。”“嗯。”“不要太猛,你一猛扎進去魚不就反應過來了?”“嗯。”“也不要一上來就狠命舀,擱魚肚子底下潛伏一會兒,沒知沒覺,你再收網。”“嗯。”“行吧撈吧,我再一通講你能坐著船出海了。”折了兩道毛衣袖子,一步步按老板娘說的來,穩底盤,沉腰,屏息凝神,瞇眼鎖定呆頭魚,撈網緩緩如水,輕輕游曳湊近目標,穩住不要動,對,潛伏,伏一會兒,眼瞅魚兒一朵花蕊兩朵花蕊啄的正歡,天時地利人和,預備起網,李鳶挑個眉,微微傾身,分花拂柳,抬手一記猴子撈月,好歹給呆頭魚逮著了。李鳶手腕一沉,美的不行,好險沒張嘴就是句:“漂亮!”“哎哎!”老板娘伸手接網,又連著兩聲呼。李鳶沒料住呆頭魚負隅頑抗之心不死,抖身一蹦,就從網口里躥了一半。李鳶接羽毛球似的向前伸網,接空,眼睜睜看著那九死一生的熊玩意兒又啪嗒掉回了潭里,姿勢極美,就是水花壓的有點兒不漂亮,李鳶歪頭不及,還是被濺了一臉。彭小滿壓根兒就不想忍了,一連串哈哈哈張嘴就往外蹦,且分外持久,笑得肚子疼。李鳶認慫了,端是生無可戀,揩掉一臉冰涼的潭水珠子,扭頭問老板娘:“您家喂魚是不是喂的雞血?”老板娘搖頭咂嘴,把李鳶手里的網一抽,“哪兒啊我們正經投飼料的,你們城市人就是反應力不行沒練過!就那條是吧不選了?行吧你看著,我給你撈!”不吹不黑,老板娘弓腰那魚就是個沒跑兒。電光石火一套動作,光聽嘩啦一聲水響,再待李鳶一抬眼,那魚別提多乖地就躺網里不動彈了。老板娘扎著網口一抬下巴:“小伙子看見了吧?很簡單的。”“靠。”啪啪打臉。彭小滿已經一手撐地,笑不動了。站在枇杷樹底下抬頭看,也不知哪本青春言情里承襲的傷春悲秋,彭小滿突然就挺感慨的,沒說;李鳶也挺慨,也沒說。“我真想看你再爬一回樹。”李鳶說。“滾。”彭小滿拍他屁股,“我真想看你再撈一回魚。”“忘掉謝謝。”“別,太精彩了,我都已經備份好幾套了。”“嘶——”欠抽是吧?彭小滿嘚瑟:“咋地?”“你是怎么能笑出驢叫的?”“好聽嗎?”“特別減分,特別幻滅。”彭小滿佯裝失意,朝李鳶擺手,嘆道:“行吧行吧,幻滅吧,散了吧咱倆,別跟頭驢過不去。”李鳶還是給他逗笑了,四下環顧一圈,確定沒人,扳過他臉,狠狠親了一口。渠山鎮人也不知道是哪門子作息,過了十二點,冷清的鋪面才漸多了人氣兒。譬如枇杷山莊對面兒的一家磨豆腐坊,才開起張,老板這個天氣也一身單薄的短打,脊背微佝,拎著倆盛滿老井水的銅箍木桶進門,隔著白墻上的一方鏤花木窗,能看清里頭有盤碩大的石碾。彭小滿給倆鋼镚要了杯渠山原磨黃豆漿,不濾渣子沒加糖,特健康,可抿一口就嫌剌嗓子,剩下的全給了李鳶一口悶。渠山腰上有密密竹林包覆,渠山竹器也算是遠近聞名,劈開成綹,細細琢磨邊角,一束束攏在膝間編織成型,再用硫磺熏烤防蛀。制成的竹器規格品種各不相同,大到供渠山鎮人端端擺堂屋中央的竹編圈椅,小倒曬魚干蝦皮,李鳶一巴掌大小的圓圓竹篩。門口編竹器的大爺學究做派,金邊花鏡,能叨叨,手上活計一刻不停,和李鳶彭小滿科普了半小時渠山竹器史。鬧得李鳶最后不買都不好意思了,掏錢挑了個魔方大小的蛐蛐籠,精致,且貴,rou疼著送了彭小滿。沿蜿蜒的巷道前行,還能見復古到穿白褂燒開水,給人刮胡子,刀得在椅背后面的尼龍帶上來回磨幾道的剃頭匠。店里生意不錯,老頭老太多,夾著小卷的,頂著罩子焗油的,光瓢一個不用理,抓把葫蘆籽純來串門聊天兒的,小堂屋里坐的滿當當。彭小滿忍不住想進去推個頭,幸而被李鳶阻攔,說,不是信不過師傅技術,是怕你hold住老頭老太那復古的頭型。再說值得看的,是巷尾那處民俗文化館,三進三廂兩院,標標準準的渠山古民居。進門入館,院落精巧,四方天井,透漏著形狀規則的天光,飛檐翹角下皆放著圓形的青石小槽,槽里有萍,接滴答的漏雨。館內空寂,走路略帶反響,設器皿、石器、農具、匠人四個展廳,溯洄從之又順流而下,分明就是段兒沒落的文史。里頭有間合著門不讓進的廂房,李鳶隔著窗子探頭,看里頭擺的凈是古人像,一個沒防備,嚇得差點兒把午飯吐了。排水系統發達,挖了不少下水的小渠,橫一截石板做橋,也有名有姓,個個聽著像大家閨秀,要么金雀要么望月,要么扶桑要么靈泉,妙語奇思又富思辨。橋邊有民宅,疏疏落落,檐都精致,彭小滿撣眼在一戶門前瞧見個老太太。老人家瘦削,畏寒,黃的綠的薄的厚的,穿的里三層外三層,又坐板凳上弓著腰,更顯臃腫。老太太白發齊耳梳的一絲不茍,蹺了條腿,手邊翻著本厚厚的書。書不新,紙質薄脆透光,四周泛黃微皺;字兒更不大,老太太用手指比著,讀的費力。瞄見的時候正有難得的陽光,斜插下來觸地,漫漫彌開,蒙老太太白底兒黑面的老布鞋上。就那么一眼,就跟被凈化了似的,說不上來的心里明凈。彭小滿挺沒肖像權意識地拍了張照,想發朋友圈,配字琢磨了半天,是洞明了然百態人生,還是智者樂水,參透盡悟,都過猶不及有點兒太裝,刪繁就簡改成倆字,優雅。彭小滿又突然感到難過,他覺得如果葛秀銀還在,幾十年后和緩冉去,說不定就是老太太這樣子。逛到幾近傍晚,才發現民居背后是個老舊祠堂,祠堂北側則是渠山鎮小學。這小學放寒假比鷺高還晚,來人轉悠到門口,正趕上學生放課敲鈴,三三兩兩打頭奔出校門的,凈是些九十歲的蘿卜頭。小學門口就沒有不買零嘴兒的,祠堂改成了小賣部,紙筆練習冊,花片彈珠雞毛毽,一塊兩包的辣條干脆面,一應俱全。祠堂檐下還帶擺攤兒的,倆,一個賣糖畫,一個賣鐵板魷魚。平時吧,一腦門子扎卷子里,這三無食品是想都不帶想,但一見著就不行,心癢,懷舊,李鳶彭小滿心照不宣地來了個對視,直往糖畫攤子上奔。六塊錢一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