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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過來談一談呢?”許太太早就失魂落魄,見她神色鎮定,心里才稍稍安定些,聽她一說,于是馬上就差人去請。 那位廖先生是許家積年的老賬房,跟著許建彰辦過許多事,聽說許太太請他,馬上就趕來了。靜琬平日與他也熟識,稱呼他一聲“廖叔”,說:“廖叔,眼下要請您好好想一想,建彰還有哪些朋友在承軍里頭,可以幫得上忙?!绷蜗壬t疑了一下,說:“這回的事情,牽涉極大,就我知道的好些人,都已經幫不上忙了?!膘o琬問:“那么旁的法子呢?假若不是直接找人去說情,只是找門路見六少一面,有沒有法子?” 廖先生聽見說,嚇了一跳,將頭上的帽子取下來,狐疑地說:“找門路見六少——這可是非同等閑的事,他是現任的承軍統帥、九省巡閱使,要見他一面,談何容易。就算見著了,又能有什么用?” 靜琬說:“家父有位朋友,跟六少略有交情,可能說得上話,只是許多年不見,如今六少位高權重,起居八座,只怕不容易見面,若是能見著面攀一攀舊情,或許能奏效也未為可知?!?/br> 廖先生聽她說得這樣篤定,沉吟道:“要見六少確實沒有法子,但有條門路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場?!膘o琬忙說:“請先生明言?!痹瓉碓S家與承軍一位余師長頗有交情,而這位余師長,正是慕容灃三姐夫陶端仁的表親,廖先生坦然道:“找這位余師長幫忙,或許能見一見慕容三小姐?!膘o琬默默點一點頭,廖先生又說:“聽說慕容家是舊式的家庭,小姐們都不許過問外面的事,只怕見著慕容小姐,也無濟于事。”靜琬想了一想,對廖先生說:“眼下也只有這一步活棋了。能不能請您給余師長寫封信,介紹一下家父的那位朋友,請余師長從中幫忙,讓家父的朋友能見一見慕容小姐。”廖先生自然答應,當下許太太叫傭人取了筆硯來,廖先生寫了一封長信,說明了利害關系,方交給靜琬。 許太太淚眼汪汪地瞧著她,問:“令尊的那位朋友,真的能幫上忙嗎?”靜琬想了一想,說:“其實也沒有多少把握,但她必會竭盡全力?!?/br> 靜琬回到家去,天色已晚,尹太太見她神色匆忙,叫住了她問:“吃過飯沒有?”靜琬說:“在許家陪許伯母吃過了,老人家看著真可憐,真是食不知味。”尹太太輕輕嘆了口氣,說:“你也別太著急了,你父親已經在想法子?!膘o琬說:“我明天去找一找我的同學,他的父親歷來與承軍的人來往密切,或者能有門路?!币c一點頭,說:“咱們可真是病急亂投醫?!膘o琬不知為什么,輕聲叫了聲:“媽?!币珶o限憐愛地瞧著她,說:“你看看你,只一天的功夫,就急得憔悴下去了。”靜琬不由自主摸了摸臉,勉強笑著說:“媽,我先去睡,明天一早起來,還要去見我那同學呢?!?/br> 第二天一大早,靜琬就坐了汽車出去,尹太太在家里,不知為何有些心神不寧,只說是為了建彰的事在擔心。等到了中午時分,司機開了汽車回來,卻不見靜琬。司機說:“大小姐叫我在路口等著她,一直等到現在,我以為大小姐自己雇車回來了?!币犃?,又急又憂,忙打電話告訴了尹楚樊,又想或許是在同學那里,一一打電話去問,都說沒有去過。到了天色已晚,靜琬仍沒有回來,尹家夫婦憂心如焚,去女兒房中一看,少了幾件貼身衣物,妝臺上卻壓著一封書信。尹太太看完了信,幾乎要暈厥過去,尹楚樊稍稍鎮定,握著煙斗的手亦在微微發抖,連忙打電話給銀行的熟人,果然靜琬這日一早就去提取了大筆的款子,尹家夫婦見事出突然,只是痛悔不及。 這晚卻有極好的月亮,靜琬躺在火車的軟鋪上,窗簾并沒有完全拉擾,一線窄窄的縫隙里,正見著那一勾彎月,暗灰的天幕上月色有點發紅,像是誰用指甲掐出的印子,細細淺淺的一枚?;疖囎叩脴O快,明暗間那一彎月總是在那個地方,她迷糊睡去,心里忐忑,不一會兒又醒了,睜眼看月亮還在那個地方,就像追著火車在走一樣。她思潮起伏難安,索性又坐起來,從貼身的衣袋里取出那只懷表,細細地摸索著上面的銘文。細膩的觸覺從指尖傳進心底,“沛林”——如果真的是他,那么她應該有希望,畢竟他欠過她人情。 她心里稍稍安靜了幾分,又重新睡下,那月光暗得幾近赤色,她在枕上望去,就像玻璃杯上的胭脂痕,洇然就要化開了一樣,她又重新睡著了。 ------------ 慕容沛林少年英雄(2) ------------ 一出承州站,方才覺得氣氛不對。她孤身一個女子,只得先雇了黃包車去旅館,走在路上才問黃包車夫:“今天街上怎么這么多崗哨,是出什么事了嗎?”黃包車夫答說:“通城的人都涌去看熱鬧——今天要處決人犯呢?!彼恢獮楹危闹锈疋駚y跳,問:“是什么人犯?”那黃包車夫答:“說是走私禁運物資?!彼粑鼛缀醵家nD,失神了好幾秒鐘,方才重重搖一搖頭,問:“只是走私禁運物資,怎么會處置得這樣重?”那車夫答:“那可不曉得了?!?/br> 她到了旅館,來不及梳洗,先雇了一部汽車去余師長府上,幸得天色尚早,那位余師長還沒有出門,門上將她讓在客廳里,自有隨從拿了廖先生的那封信通報進去,余師長倒是極快就親自出來了。一見著靜琬,自然詫異無比,上下打量了半晌,方才問:“廖先生信里提到的人,就是你?” 靜琬不知事態如何,強自鎮定,微微一笑,說:“鄙姓尹,實不相瞞,許建彰是我的未婚夫,我的來意,余師長定然十分清楚?!蹦怯鄮熼L又將她打量了一番,忽然挑起拇指贊道:“小許好眼力,尹小姐好膽識。”忽然長長嘆了口氣,連連搖頭說:“只是可惜了,可惜啊?!?/br> 他連道兩聲可惜,靜琬心里一片冰涼,禁不住問:“難道今天處決的……”那余師長說:“原來尹小姐已經聽說了?”靜琬一顆心只欲要跳出來,不禁大聲問:“私運禁運物資雖是重罪,怎么能不分青紅皂白就殺人?”那余師長道:“這中間的事,真是一言難盡。今天處決的這個人,和建彰相比,說句不客氣的話,其實更有來歷?!膘o琬聽了這句話,心里頓時一松,人也虛弱得似站立不穩了,心里只在想,謝天謝地,原來并不是他,原來還不算遲。 只聽那余師長說:“尹小姐不是外人,我也就實話實說。今天下令處決的這個人,原是望州統制徐治平的嫡親侄子。徐統制為這事幾乎要跟六少翻臉,逼得六少當著九省十一位部將的面下令,這次抓獲的人全部殺無赦?!?/br> 靜琬不由激靈靈打了個寒噤。余師長說:“六少既然當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