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5
那部汽車揚長而去。 十二 素素安靜地看著車窗外,車子穿過繁華的市區(qū),走上了一條僻靜的柏油路,她終于隱約覺得有點不對,問:“這是去哪里?” 來接她的侍從說:“任小姐,到了您就知道了。” 此時路旁的風景極為幽靜。路側都是極高大的楓樹與槭樹,中間夾雜著亭亭如蓋的合歡樹,此時落葉季節(jié)已過,只剩下樹冠的枝丫脈絡。想來夏秋之季,這景致定然美不勝收。清淺如玉的河水一直蜿蜒伴隨在路側,嘩嘩的水流在亂石間回旋飛濺。車子一直走了很久,拐了一個彎,就看到了崗亭,車子停下來接受檢查后才繼續(xù)往前。這時路旁都是成片的松林,風過松濤如涌。素素心里雖有幾分不安,但烏池近郊,想不到竟還有這樣幽雅逸靜的去處。 汽車終于停下來,她下了車,只見樹木掩映著一座極雄偉的宅邸,房子雖然是一幢西式的舊宅,但門窗鐵欄皆是鏤花,十分精致。侍從官引了她,從側門走進去,向左一轉,只見眼前豁然開闊,一間西洋式的大廳,直如殿堂一樣深遠。天花板上垂下數(shù)盞巨大的水晶枝狀吊燈,青銅燈圈上水晶流蘇在風里微微擺動,四壁懸掛著大大小小不計其數(shù)的油畫,向南一列十余扇落地長窗,皆垂著三四人高的絲絨落地窗簾,腳下的大理石光可鑒人,這樣又靜又深的大廳,像是博物館一樣令人屏息靜氣。侍從官引著她穿過大廳,又走過一條走廊,卻是一間玻璃屋頂?shù)娜展馐?。時值午后,那冬日的陽光暖洋洋的,花木扶疏里,藤椅上的人放下手頭的一本英文雜志。素素恍若在夢境一樣,下意識低聲叫道:“夫人。” 慕容夫人卻沒有什么表情,那目光在她身上一繞,旋即說:“任小姐,請坐?!?/br> 女仆送上奶茶來,素素不知就里,慕容夫人說:“我們見過面——任小姐的芭蕾,跳得極美?!彼厮氐吐曊f:“夫人過譽了?!蹦饺莘蛉说溃骸澳氵@樣冰雪聰明的女孩子,我很喜歡。今天找你來,想必你也明白是為了什么?!?/br> 素素心中疑云頓起,帶她前來的是慕容清嶧身邊的侍從官,她并不知道是要來見慕容夫人,聽她的口氣淡淡的,猜測不到是什么事情,只得低聲道:“夫人有話請明說?!?/br> 慕容夫人輕輕嘆了口氣,說:“老三那孩子,從小脾氣就倔。他認準的事情,連我這做母親的都沒法子??墒沁@一次,無論如何我不能答應他這樣胡來?!彼厮仂o靜地聽著,只聽她說道:“任小姐,我也并不是嫌棄你,也并非所謂門戶之見,可是我們慕容家的媳婦,一 舉一動都是萬眾矚目,老實說,你只怕?lián)敳涣诉@樣的重任。” 素素震動地抬起頭來,心里一片迷惘,萬萬想不到慕容夫人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就在此時,女仆走過來在慕容夫人身邊耳語了一句什么,慕容夫人不動聲色,點了點頭。素素只聽一陣急促的皮鞋聲從走廊那端過來,那腳步聲越來越近,她聽出來了,下意識轉過臉去。果然是慕容清嶧,他一進來,叫了一聲:“母親?!蹦锹曇衾锏咕顾朴袔追旨迸患?。她抬起頭來,只見他臉色蒼白,直直地看著慕容夫人。慕容夫人若無其事輕輕笑了一聲,說:“怎么了?這樣匆忙回家來,為了什么事?” 慕容清嶧的聲音沉沉的,像暴雨前滾過的悶雷,“母親,您要是做出任何令我傷心的事情,您一定會后悔?!蹦饺莘蛉四樕⒆?,說:“你就這樣對你母親說話?我看你真是失心瘋了,昨天你對我說要娶她,我就知道你是入了魔障?!?/br> 慕容清嶧冷冷地說:“我知道你們的法子——你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你若是不怕再失去一個,你們就重蹈覆轍好了?!?/br> 慕容夫人臉色大變,身體竟然微微發(fā)顫。她本來是極為雍容鎮(zhèn)定的,可是聽了慕容清嶧這樣一句話,那一種急痛急怒攻心,直戳到心里最深的隱痛。但不過片刻,旋即從容地微笑,“你這孩子說的什么糊涂話,我都是為了你好?!?/br> 慕容清嶧說:“你以為你也是為了二哥好,可是結果呢?” 慕容夫人靜默了半晌,方才道:“好吧,你的事我不管了,隨便你怎么胡鬧去,我只當沒有生過你這不成器的東西?!闭f到最后一句,已經猶帶嗚咽之音。素素聽她語意凄涼,心里老大不忍,待要出語勸解,可是她本就拙于言辭,不知從何勸起。慕容清嶧卻極快地接口,說:“謝謝母親成全?!彼プ∷厮氐氖直?,說:“我們不擾您清凈了?!?/br> 慕容夫人傷心到了極點,心里是萬念俱灰,知道事情無可挽回,原來還想著釜底抽薪,沒料到兒子竟以死相挾。只覺得心碎乏力,什么也不愿意再說了,只是無力地揮一揮手,任他們自去了。 慕容清嶧抓著素素的手臂,一直到上車了才放開。素素心里亂成一團,根本理不出頭緒來。他卻仍是那種冷冷的腔調,“你怎么隨便跟著人走?” 她不知為何他這樣生氣,低聲說:“是你身邊的侍從官。” 他隱忍著怒氣,“我身邊那么多人,你就這么笨?幾時送命你都不知道!” 她輕輕咬著下唇,仿佛想從他面前逃掉。這神色往往會惹怒他,可是今天不知為何,他卻按捺著不再理睬她,掉過頭去看車窗外。車子里靜默起來,即將進入市區(qū)時,她再也忍耐不住,輕輕呻吟了一聲。他這才回過頭來,立即覺察到不對——她的額頭上已經全是細密的汗珠。他臉色大變,問:“怎么了?” 她搖一搖頭,說:“有點不舒服?!彼プ∷氖?,眼睛里似有兩簇火苗跳動,“他們給你吃了什么?”雷少功擔心地叫了一聲:“三公子?!彼静焕聿?,只是抓著她,那樣子像是要捏碎她一樣,“快說,你剛才吃過什么沒有?”她直痛得兩眼發(fā)花,望出去是他的臉,一張面孔幾乎扭曲。他為什么這樣問?她虛弱地說:“我什么都沒吃過——只喝過奶茶。” 他的樣子可怕極了,像是落入陷阱的野獸一般絕望憤怒。他低低地咆哮了一聲,雷少功立即對司機說:“調頭,去江山醫(yī)院?!?/br> 車子掉轉方向往江山去。她痛得厲害,不知他為何這樣,他死死地摟著她,手臂如鐵箍一樣緊,那樣子像是要將她硬生生嵌進自己身體里去一樣。她聽到他將牙齒咬得咯咯有聲,那樣子像是要吃人一樣。雷少功的臉色也是極難看的,他艱難地說:“三公子,不會的?!彼欢麄兊囊馑迹饺萸鍘F的眼里像是要噴出火來。他咬牙切齒地說:“我知道你們,你們算計了二哥,又輕車駕熟地來算計我?!?/br> 雷少功的臉色越發(fā)難看了,又叫了一聲:“三公子?!彼魂囈魂嚸爸摵?,耳里輕微的鳴聲在嗡嗡作響,他的話她不懂,可是他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