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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些在外見聞,并沒有特別關切的樣子。母親向來端莊持重,這番態度也在意料之中,我不介懷,揀些無關緊要的異鄉風物與她說了,坐得一會兒,見她稍露疲態,我便告辭出來。兄長做太仆寺主事,不過是個閒職,坐班朝覲之事卻免不了,與父親一樣,要到傍晚才會從衙署回來。兄長履任雖未久,卻也常有同事邀約聚會,那樣則更晚一些。吃了午飯,又在姨娘弟妹們那里轉了一圈,有三個到適婚之齡的meimei,已經許了人家。母親有一子一女,長女與我同歲而月分稍大,這位大姐與我全不親近,且在兄長成親之前便嫁人了。我心中有鬼,對誰都沒有主動問起兄長的事,姨娘們倒是說的最多,內容均不外乎他又迷上哪里的青樓女子。其實若不是父親的姬妾們成日里無聊枯坐,只能互相講些家長里短,這事并不值得說道。兄長的風流,在京城權貴中也算有名,一年前他與恭祿王的郡主完婚,隔了半載,又同日娶進兩位吏員家的女兒做妾,如今一妻一妾有孕在身,三下里暫且相安無事。兄長不曾因這樣的齊人之福而滿足,婚後夜游的次數并沒有減少,差別只在於不需要我幫忙掩飾、從而變得人盡皆知而已。姨娘們添油加醋的述說中,我聽明白他鍾情過的女子兩只手都數不完,不過最近稍許特別,他執意要娶那女子進門。也許是因為在覺察到自己心情之前便知道他是怎樣的人,對於兄長的風流史,我沒有特別的感覺。他好女色,玩著一場又一場的游戲,真心最多只在一瞬,膩了這一個,便再追逐下一個。那些女人雖也可悲,卻好歹曾經擁有他的身體,而我永遠不可能成為他獵豔的對象,這樣的絕望與血緣相比,早就算不得什麼。入夜,按規矩與父親及兄弟們一同用膳。一見兄長,我就知道做回普通兄弟的盤算落空。他與記憶中的樣子幾乎分毫不差,沒有好看起來,亦沒有更丑,成家之後,多少添了些沉穩,雖然實在有限。他很激動,幾乎是沖過來將我抱住。「你這小子一走這麼久,都沒想到回家看看!」他用不至於傷人的力道重重捶我的背,完全是男人之間、兄弟之間的行為。他一定想不到緊緊回擁住他的弟弟,身體起了怎樣悖德的反應。我在心中安慰自己,若是旁的兄弟出門許久,未必得到這樣熱情的招呼,所以該覺得滿足了。我是最親近的兄弟,這就是他能給予的一切,而這還是我從小一點一滴自己掙到的。按照國公府,或者說京城所有大戶人家的規矩,女眷不能上桌,今日是家宴,也就沒有那麼拘束,母親和姨娘們都與兒女同來,一家人足足坐了三大桌。父親晚歸,沒有差人來報在外頭吃,我們便只能等他。兄長對我說,父親常常不回來吃飯,今日是為我接風洗塵,才不管多晚都要到場。我心想,兄長的圓滑,看來已不需要母親再調教了。當父親落下第一筷時,已經是戌時正了,席間,父親對我依然冷淡,兄長也親切如昔。晚膳安然落幕,父親自顧自去了書房,等了許久也沒有召我去相談,我不覺得如何,兄長倒有些過意不去,特地將我拉到他家小坐。成親之後,恭祿王為女兒女婿在國公府隔壁建了新居,兩座宅子間有偏門相通。主人品級所限,這屋子自然沒有國公府的大氣恢弘,卻也雅致精美,與兄長的趣味甚是相合。兄長帶我與三位嫂嫂相見,郡主有娠已經八個多月,孕吐卻總不止,身子虛弱,坐不多久即離開,她一走,另外兩人也紛紛跟著告退。「看到了吧?母老虎一只。」兄長垂頭喪氣地指指內堂方向,「你可要打聽仔細了,如果是驕縱出了名的女人,無論父親母親怎麼說,也無論妝奩多豐厚,都別應承下來。」我笑。「各自心中存一分敬意,諒來能夠相安無事。」之前母親也說起了我的親事,大約已在物色對象。我們每一個兄弟姐妹的婚事,都會以同樣的方式決定,這是從小就明白的。對我來說,即便再好的女人,這一生也只有與她相敬如賓罷了。兄長眉間打了個結,湊近來仔細端詳我。他帶些酒味的鼻息吹拂在我臉上,打量的目光一直梭巡。已許久沒有與他這樣接觸,明知道他沒有任何旁的心思,我卻禁不住將身體讓開了些,手腳全然不知道往哪里擺。「也沒見憔悴啊,你怎麼說話越來越像老頭子了?在外頭遇到不開心的事?」「沒有,我很好,也結交了不少好朋友,從沒那麼熱鬧過。」我努力將心思擺在回味之前漫游的經歷上,想不去看他只有幾寸距離的臉,卻總按捺不住。「那麼,」他的嘴角突然彎起了不正經的弧度,我登時心跳如鼓。「是遇到絕代佳人,二郎你落花有意,然而她流水無情?」雖不中亦不遠矣!我勉強撐起笑臉,道:「我這般不知情趣的粗人,自然不及大哥你左右逢源。」兄長一拍大腿,道:「說對了!你這家伙就是沒趣!成天繃著張臉,誰愛看?你啊,只消用這張臉在女人面前那麼一笑,手指都不用勾一勾,包管她們趨之若鶩。」他終於恢復平常的坐姿,我心中如一方巨石落地,極力忍住去擦額頭冷汗的沖動。「風月場上的事,實在非我所長,大哥莫再笑話我了。」之後他不斷說著那個女人的事情,我只要順著他的語氣附和幾聲,一場對話便能順利地持續下去。我幾乎沒去聽他在說什麼,只是專心看他。這是一張平凡的年輕男人的臉,神采飛揚時頗有氣質,眼睛也還算明亮,縱情女色之人本該腳步虛浮、雙眼無神,他身上倒沒有這些癥狀,但卻怎樣都說不上不好看。我見過的男男女女,容貌贏過他的數不勝數,其中也有不少曾經向我表示好感,但是沒有一個能讓我像與他在一起般,只是稍微的接近,不過交換個三言兩語,整個胸腔便被不知名的東西充塞。過於滿溢的情緒讓我害怕,甚至有哭泣的沖動,想狠狠抱住他,想進入他身體里面,想將他從這個家帶走,與我隱姓埋名共度一生,這些妄想每每令我異常興奮,卻也在空幻的幸福到達極致之後,讓我一次又一次地感受到狼狽與自厭。「我這回真是栽了,我愿意為她做任何事情,就算是父親他們都不答應,我也要想盡一切辦法與她在一起。」聽到耳邊有人這樣說,我下意識回道:「對,應當如此!」那是我沒有的勇氣,我只能羨慕,也或許說話的人所面對的壁壘,不是像我一樣山高海深……恍惚間,對面激動說著什麼的兄長猛地跳起來,沖到面前,握住我的手拼命地搖晃。「就知道只有二郎你會助我!不愧是我最好的弟弟!」我瞪著他白皙的手怔忡良久,恨不得狠扇自己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