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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二十個耳光。「荷吟,這是我常提起的二郎兆安。」舞蹈不知何時結(jié)束,那臺上輕靈躍動的女子,此時已經(jīng)來到我面前。我見過勝於她的美人,想來兄長亦然,風塵堆里拼出聲名的女子,容貌還不如氣質(zhì)性情來得重要。兄長扶著她的腰,手指向我這邊,眼睛卻專注地瞧著心愛之人。是的,心愛之人,至少眼下如此。我悚然。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兄長擁有了這樣一張全然不同的面孔,那上頭閃耀著期待、愉悅、憐愛,還混合著令人難以忽視的雄性欲望。「見過二公子。」女子盈盈下拜。我作揖回禮。「荷吟姑娘舞藝驚人,實在令人敬佩。」女子掩口而笑,靠過去在兄長耳邊說了句什麼,兄長也用悄悄話回她,她驟然滿臉通紅噘嘴佯嗔,兄長哈哈大笑,將她摟在懷中,她微微掙扎,隨即便整個人倒在兄長懷中,二人濃情蜜意,一時旁若無人。我呆呆瞧著。這才是正常的男歡女愛。他是貴胄子弟,她是微賤伶伎,縱使門不當戶不對,他們之間的情感卻依然可以向所有人坦承,甚至索取同情,而我只能縮在散發(fā)著腐臭的最陰暗角落,用羨慕的眼神,注視他們?yōu)榱四茉谝黄鸲餐鎸ηщy萬險,轟轟烈烈之後,不管是終成眷屬,還是一拍兩散,都足稱一段傳奇。與女子低低說了一會兒話,兄長像是猛然想起我,轉(zhuǎn)頭道:「二郎,你瞧我與荷吟已經(jīng)是難分難舍,父親卻無論如何都不肯讓我納荷吟進門,實在可惱!」「君子有成人之美,大哥與荷吟姑娘情真意切,假以時日,父親當能體諒。有用得著兆安的地方,大哥只管開口。」這些話不需經(jīng)過思索,便順利地從口中流出,彷佛我體內(nèi)有另一個人,專司「好弟弟」之職。兄長趕緊道了謝,女子更是感激下跪……未來鄭國公的如夫人,的確是再好不過的從良之路。「多謝二公子。」她泣道。寄居在我體內(nèi)的「好弟弟」慌忙過去欲扶。「不敢當,快請起,快請起!」還沒有碰到她的衣袖,兄長便已將人攙起,重新納入懷中。兄長如此明顯的占有欲,我從沒見過。那廂一對璧人,相依相偎。太刺眼。無法祝福,無法容忍。我告辭,兄長擁著那女子滿臉笑容,只隨意向我擺了擺手,就不再理會。一路上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狂烈灼燒的憤怒與嫉妒逐漸燎原。他是天之驕子,前程富貴、嬌妻美眷、紅粉知己,樣樣齊全,不久還將有兒女繞膝,而我什麼都沒有,為什麼只有我要承受這種折磨?心中所思所想,我永遠都無法傳達一絲一毫給他知道,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坐擁一切美好事物,與我漸行漸遠。我不是高高興興去愛上他的,我知道不可以不可能,我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我試圖逃開、我用盡了力氣,最終功敗垂成。是誰讓我陷入這種境地?是我自己嗎?我何必自苦?是娘吧?她拋下我一人在這世上,讓我承受本不屬於我的過錯,被所有人嫌棄輕視。是母親吧?她假情假意便罷,連做到滴水不漏都不會,讓我早早對一切親人情誼死了心。是父親吧?他對我不聞不問,連五弟都能得到他的溫情言語,只有我像個孤魂野鬼,沒人多看一眼。是姨娘弟妹們吧?他們?nèi)裟苊總€人真心對我好,我何至於每日里只能跟隨兄長,到最後眼中只有兄長?唯獨不是兄長。兄長沒有錯,兄長什麼都不知道。不能懂我的心思,是世俗成見的錯;變成一個徹底的庸俗男人,是所有人縱容的錯;被一個青樓舞伎迷住,是妄想嫁入豪門那女子的錯。兄長應該是最乾凈的,我所看到他身上的不完美,是別人強行涂抹上去的顏色,與兄長本身無關(guān)。兄長應該像以前那樣善良開朗,很早的時候,他在我的眼里看起來就像在閃閃發(fā)光。為了兄長,總有一日我要將那些礙眼的骯臟痕跡,清理得乾乾凈凈。第三章那女人惹出的事情讓所有人措手不及。納她入門一事,兄長還在與父親陷入膠著,我為了兌現(xiàn)承諾,除了經(jīng)常不著邊際地鼓勵一番之外,也做過一次說客。措辭不咸不淡,本就疏遠的父親口氣沒半點松動,可算不出意料。兄長也明白我在父親面前人微言輕頂不了事,轉(zhuǎn)而求助母親,母親嚴詞拒絕,姨娘們更是見了面就勸他回心轉(zhuǎn)意。他沒有勝算,只是不肯放棄,去那女子住處的次數(shù)比以往更多。我的確不反對她進門。側(cè)室與郡主不久前各誕下一個男嬰,兄長都只在分娩當日探視過,其馀時間都去了哪里,人盡皆知。想來就算荷吟真的進門,出身風塵又獨占夫君寵愛的女人,在心懷怨恨的名門大婦對付之下,連挑撥都不必,就難活太久。與此同時,我的婚事也在母親cao持之下進行,對方是戶部侍郎李家的么女,已經(jīng)下了聘,只待年後我滿十七歲便完婚。我沒有見過對方,只是聽周圍人說是德容兼?zhèn)涞拇蠹议|秀。這種門第出身的,婚姻之事只能聽從父母安排,我大可不必因無法給予情愛,而對素未謀面之人有所負疚。這日我照例起了個大早,裁縫已等在門外替我量吉服尺寸。剛將他喚入,大哥便匆匆忙忙跑進來,我不記得他的臉色何時曾白成那樣。他癱坐在對面的椅子上望著我,滿眼驚恐之色,似乎不能相信某件事情的發(fā)生。我情知不妙,立刻斥退馀人,問他出了什麼事。「死定了,我死定了。」他瞪著我,眼中無神,反覆說著同一句話。「先喝口茶,慢慢說。」我遞了茶盅到他面前,他用雙手顫抖著接過,茶汁濺到手背與長袍上,那茶新沏,端在手里尚嫌燙,他竟渾然不覺。我也不追問,拖過一只圓凳坐到他身前靜待。「二郎,我、我怎麼辦?」過了良久他才開口,一說出話來就帶上了哭腔,眼睛也迅速通紅。他像被陷阱捉住的小兔一樣看著我,滿身的乞憐味道,那是我從沒有見過的誘人表情。我無法忍耐地攬著他靠進懷里。他不但沒有抗拒,反而也伸出雙臂抱住了我的腰。我心頭大震,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竟是真實。他的整個身體倒在我的懷中,溫順服貼,就連在夢里,也從沒有這樣溫馨幸福的場景。我所能做的夢,除了那些激烈狂野的場景,就只有表明心跡後,遭到他嘲笑奚落厭惡疏離,甚至打殺而已。我深吸口氣閉上眼,感受擁抱著夢寐以求的身體的百般滋味,驚訝、狂喜、苦澀、甘甜、自厭、恐懼、激昂、動情、想笑又想哭……我現(xiàn)在的臉一定很奇怪,幸好沒有別人看見,他是肩背向我緊緊靠著。「我會死的,我們會被滿門抄斬,怎麼辦?二郎你該說怎麼辦?」他怯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