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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的,看透思透,便也了無意趣。她沖他勉強一笑,輕輕點了點頭,退后一步道:“明日大公子要參加元日朝會了?” 成去非應(yīng)了一聲,見她失神這半日,不知又想了些什么,只得把那手爐撿起,笑道:“如今脾氣見長,會扔?xùn)|西了。”琬寧想起方才自己確實過了,不該竹筒倒豆子似的,什么都說出去,紅著臉朝他一拜:“請大公子回避,我想梳洗。” 等成去非抬腳去了外室,立了半晌,四兒正往這邊送溫酒的器具,見他在此,明顯愣了一下,垂首放好東西也不敢問,隨即又退了出去。這邊琬寧已從里頭走了出來,成去非回眸看她,淡淡一笑: “你戴這步搖很好看。” 琬寧羞澀看他一眼,微微福身道:“請大公子上座。”成去非照她的要求坐定,只見她端來酒盞,鄭重朝自己盈盈參拜,柔聲道: “妾三杯請三愿,請夫君笑納。” 成去非瞧她又正經(jīng)又羞赧的模樣,便正了正身子虛扶她一把,琬寧往前近了近身,把酒盞高高舉至眉前道:“一杯盡,祈一愿,一愿郎君千歲常康健。” “神龜雖壽,猶有竟時,我活那么久做什么?”成去非笑著接過酒盞,一飲而盡,琬寧卻已去替他斟第二杯,“二杯盡,祈二愿,二愿四海平邊陲靖,塞外輕鴻影不及江南梁間燕,良人早歸深閨不悵。” 成去非頓了一瞬,把酒盞稍稍推前,朝她略一回敬示意:“我替將士們謝你,替這萬里河山謝你。”說罷仰面喝完,等琬寧奉上第三杯,他不等她開口,先道:“就不為你我二人說些什么?” “夫君想聽什么?”琬寧臉熱如許,成去非哼笑,“隨你。” “三杯盡,祈三愿,”琬寧被他這么一打斷,先前想好的祝酒詞丟于腦后,此刻專心思想,口中便滯后幾分,卻終還是得了一句,“三愿同聲自相應(yīng),同心自相知。” 成去非聽罷,卻不接杯盞,反推給她:“我明日還有朝會,不宜飲太多,你替我吧。”琬寧雖不勝酒力,倒也依言飲了,她極易上臉,不多時,兩頰便酡紅如醉,因前面又哭得眼酸,琬寧只覺疲憊不堪,此刻心愿既了,這一年就此作結(jié),明日如何,明年如何,是否依然舊恨新愁無際,近水遠山都是?再無半點力氣去憂思日后,鳳凰四年的雪夜,她就此昏然倚在良人懷中睡去,成去非何時離去的,她亦不知,唯外頭雪落無聲,天地一片寂靜無狀,宛若初生。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題目中骎骎(qinqin一聲),形容馬跑得快。這里形容光陰一晃而過,出自宋代詞人張炎。 第165章 正月朔,歲之首也。 元會歷來尤受天子百官之重, 是以數(shù)月之前, 祠部尚書、太常寺便在本部cao勞起來。撇開太常寺不說, 祠部隸屬臺閣,元會所需一切預(yù)算皆由度支尚書顧曙核算清楚,鳳凰四年歷經(jīng)兩場大案,府庫一時間稍顯寬裕,遂此間并無半點討價還價之舉, 度支部很快從財政中劃撥出元會所需錢財, 眾人各司其職,一派忙碌, 到底是一年之始的要會, 于百忙之中,竟有那么些喜氣盎然的氣象,入秋以來的緊張莫測被人不覺拋于腦后。加之今年有各地使者覲見,更顯隆重,鳳凰五年的元會自然比往年要費心許多,不過如此可圖熱鬧祥和, 倒也十分稱百官心意。 元會當(dāng)日, 雪已住, 并無先前眾人所擔(dān)憂的日蝕之象,眾人一壁盛贊大司徒遠見之明,一壁道不盡天家祥瑞。 夜漏還未到十刻,群臣已集, 庭中火盆大燃,百官依禮上賀,有太常在一側(cè)曰“起”,又賀皇后,待回來,便自云龍門、東中華門進入,前往東閣就坐。漏未盡七刻,百官及接收賀禮的郎官以下至各地計吏皆入立其次,守執(zhí)陛衛(wèi)的禁軍則倚著四周軒閣成儀衛(wèi)靜候一旁。 五刻前,謁者、仆射、大鴻臚各自奏群臣就位定立,等那夜漏滴盡,侍中奏警衛(wèi)宮禁的外辦官員,鐘鼓樂聲既起,天子緩緩而出,百官皆拜伏稱頌,英奴略掃一眼,心底哂笑,這場面他自是見得慣了,早麻木不覺,腦中想的卻是倘無上年兩件大案,宮中怕是連元會都要辦不起了。如此一想,再去看那一眾人,天子面上更是幾分皮笑rou不笑的神情。 太常這邊引英奴升御座,一旁掌禮官則贊頌“請?zhí)熳拥峭踝 蹦沁呯姽碾S即停了下來,百官窸窸窣窣起身。只見大鴻臚跪地朗聲高奏道:“請朝賀!”眾人便厥角稽首,口中整齊劃一頌圣,英奴面上一直掛著淡然笑意,耐著性子等百官按官品高低一一上前來說著年復(fù)一年的陳詞濫調(diào),如此反復(fù)跪拜、稱圣、飲酒、再拜,終等到可入內(nèi)殿歇息片刻,英奴略覺疲乏,耳邊似仍轟鳴作響,此刻被那雅樂擾得心頭煩悶,不由想到書上典故,暗嘆朕也真是只想聽那靡靡之音…… 待他再度出來,百官藩王使者皆已獻過祝酒,唯剩侍中、中書令、尚書令三人要到最末成行,待侍中朱毓、中書令張?zhí)N各自上殿上壽酒禮畢,眾人目光一時聚集到年輕的尚書令身上,因今日有各大州郡使者在場,許多人早于兩年前的鐘山事變便聽得烏衣巷大公子名由,此刻但見真身,不免要多察看一番:尚書令面部輪廓自有幾分類似先太傅,只是那眉眼唇角走勢呈傲雪欺霜之態(tài),同太傅的不怒自威比起來,更見幾分凌厲,但此刻,尚書令成去非神情平靜,邁著冉冉的步伐,走到御座前,撩袍跪奏道:“臣成去非奉觴拜上千萬歲壽。” 那些使者中有年紀稍長,曾隨本州大人有幸前來中樞奏事的,因見過故去太傅本人,見眼前情狀,不由贊嘆尚書令神姿奪目,自有其父遺風(fēng),鄰座就近者不由私下竊議幾句。等百官酒行過,太官令跪請具御飯,又有大司徒持羹,大司農(nóng)丞捧飯,一并交與持節(jié),群臣才開始真正就席進食。 如此繁文縟節(jié)告一段落,官員們自松下一口氣,橫豎可放口大啖,不過京官們自是習(xí)以為常,那些個使者計吏則多顯拘束。又因建康中樞對江左范疇之外各大州郡靠軍功上位的刺史都督們向來不屑,此刻見著眼前這些個小家子氣畏頭畏惱的窮酸使者,更是正眼不甩,自顧說笑飲酒,手底動作大些,竟濺出些酒汁落到鄰座徐州刺史遣來的主薄身上,主薄這身特意新?lián)Q的衣裳登時濕了一塊,見作俑者渾然不覺,也不好發(fā)作,主薄這片坐的皆是各地使者,因他坐位靠邊,與京官們相鄰,徒遭此災(zāi),唯有忍氣吞聲。 眾人一盅一盞地彼此敬酒閑話,熱鬧非常,不知何人起頭,說起服散之事,這邊主薄離得近,云里霧里聽了半日,心底不由冷嗤。又過一陣,有一年輕子弟手中正把玩著白玉酒杯,與坐在一旁的另一人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