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33
。” 去之朗聲大笑,蹲下身拍了拍桃符粉嫩的兩頰道:“桃符,有志氣,不過,就是你伯父也分=身乏術,出將入相不能兼得,你倘是能得一樣,便是吾家之幸事。” “那小叔叔是什么?”桃符認真反問道,去之嘆道:“小叔叔既比不上你父親,也比不上你伯父,但比桃符,還是綽綽有余的。” 桃符一哂,撇嘴道:“小叔叔不害臊,跟我比……”說著忽沖去之做了鬼臉,又嘚嘚騎他的竹馬去了。 不多時,婢子過來喊兩人用飯。去之遂同桃符一道往前廳里來,甫至院門,便聞肴香四溢,筵席已開,婢子們正排杯置盞,去之略掃一眼菜色,卻見桃符擠到眼前,指著一樣問: “那是什么?” 去之笑道:“這叫胡餅。”忽想起前人說餅舊事,腦中天花亂墜,不覺冒出一段話來:安定噎鳩之麥,洛陽董德之磨,河東長若之蔥,隴西舐背之犢,抱罕赤髓之羊,張掖北門之豉。然以銀屑,煎以金銚。洞庭負霜桔,仇池連蒂之椒,調以濟北之鹽,銼以新豐之雞。細如華山之玉屑,白如梁甫之銀泥。既聞香而口悶,亦見色而心迷。 倘真是如此,這餅當為食之首了,可惜這話里張掖北門、河洛關東皆只不過書上一詞罷了,到底是什么模樣,實在難想,去之一時心動神搖,亦思起北國風光來。 “母親。”桃符的聲音一起,去之回過神來,上前方見了禮,就見兄長也跟著進來,不由往后多看兩眼,并未見殿下身影,想必殿下又以念佛吃素為由不肯前來,再看兄長神色如常,也不再多想,幾人言笑晏晏一一入座。 很快,有婢子前來回話:“大公子,賀姑娘不肯來,說是家宴,她不便出席,多謝大公子好意。” 這兩人微微一怔,成去非卻道:“你回去問她,她不是我家里人么?”那婢子應聲正要走,成去非想了想,又喊住婢子,“罷了,不用問了。” 桃符小心扯了扯去之袍角,小聲問道:“賀姑娘是誰?我從未聽說過,是家里人嗎?” 去之微微一笑,卻很難作答,不料這話正被成去非聽了去,遂看著桃符道:“是家里人,她是伯父的娘子。”桃符偏著頭想了想,又問:“娘子是什么?” 虞書倩不禁嗔他一句,桃符猜自己問錯了話,忙對成去非斂首:“伯父勿怪。”成去非并不以為意,摟過桃符低首道:“就好比你父親同你母親,這回明白了?” 此言既出,虞書倩成去之兩人自是驚詫不已,一時不好說什么,虞書倩只把桃符移到自己身側,不想桃符忽一本正經道:“那便是我的伯母了。” “桃符!”虞書倩低斥一聲,猶豫片刻,方抬眸看著成去非道:“兄長,恕我多言,請顧全殿下顏面,桃符不能這么稱呼賀姑娘。”她并不知一向穩重慎言的兄長緣何會如此跟桃符解釋,既他平日口中還同下人稱其姑娘,名分自然模糊,忽就類比起她夫妻二人,實在匪夷所思。 這邊成去之亦覺納罕不止,聽虞書倩這樣說了,也道:“二嫂所慮極是,萬一有日桃符見了賀姑娘如此稱呼,被殿下知曉,總歸不好。” 說到此,去之同虞書倩相視一眼,虞書倩便道:“不如兄長給賀姑娘早定名分,納入戶籍,下人們也好換稱謂,不至于亂了禮數。” 成去非一笑,舉箸道:“吃飯吧。” 見他態度不明,兩人不再多勸,不過席間很快也是一派雍雍睦睦:去之為桃符細細挑著魚刺,叔侄兩人湊在一起時不時低笑幾聲,成去非則照例問起書倩桃符近日課業之況,不覺小半個時辰下去,飯幾上一片殘山剩水,桃符忽打了個響亮的飽嗝,他自己先是一懵,見幾人笑將起來,竟紅了臉,想要往母親懷中鉆,又隱約覺得不妥,只看著他母親小聲嘀咕:“兒失禮了。” 一旁侍立的婢子們皆捂嘴竊笑,見他小大人似的,跟小公子當年倒有的一像,不過桃符到底更可愛可憐些,這些下人素來喜看他如何扮莊重,又總時不時出岔子,更讓人覺得稚子有趣,可謂給家中平添諸多生意。 待人散后,成去非一徑往木葉閣這邊來,等見到琬寧,見她雙目兩頰一片赤潮,眼中雖無淚水,但顯然是已經哭過一場。成去非知道是節日引她哀思,伸手去牽她,那只手卻冰雪般涼透了,他看她不躲不迎的,思緒仍舊恍然,遂走到外室問四兒: “姑娘剛才跑外頭去了?” 四兒正收拾點心等物,連忙過來回話:“奴婢勸不住姑娘,姑娘就要在園子里頭站,一個人也不知想些什么,奴婢們不敢攔她,就由著姑娘了。” 成去非皺了皺眉,來到她跟前,把手爐塞到她手中,才發覺她鼻間耳尖皆一片通紅,正想著她會不會就此得了凍瘡,琬寧忽松了手爐,緊緊地環抱住他,成去非一怔,只好也抱緊了她,伸臂輕撫著她肩頭:“大過節的,你這是演的哪一出生離死別?” 她伏在他胸前,他的心跳就在她耳畔,琬寧喃喃低語:“我在想,將來有一日,我定要走在大公子前面才行……” 聽她開始瘋言瘋語,成去非嘆道:“我就說你有讓人不痛快的本事,”緩緩推開她,果如他所料,琬寧已是淚水漣漣,成去非懶得去尋帕子,直接拿袖子給她抹了,盯著她道:“我也在想,人的一生大約眼淚這東西也是有定數的,我的小娘子是不是要等到白發婆娑之時才能學會不哭?那該是老娘子了,對不對?” 本是想逗弄她笑,不想琬寧淚流得更兇,成去非略覺尷尬,又把她摟在懷中安撫道:“思慮傷身,你十幾歲的姑娘家就是想太多,何苦呢?”明燈映照,自窗外看去,兩人則如雙燕般纏綿在一處,琬寧默默流淚,哽咽道: “大公子不知,我是失去的怕了,大公子不曾體會一夜變天的境地,所以,我想,將來,我愿走在大公子前頭,唯有這樣,才不會再受這等煎熬……” 少女凄凄的聲音在懷中輾轉著,成去非半日不語,待她平息些,方道:“如此說來,你該盼著百年之后,同我一起走才是,否則,你要是先去了,徒留我梧桐半死,鴛鴦失伴,就忍心了?” 琬寧聽得心底直跳,不由仰面看他,似是不能相信這些話自他口中而出,怔忪許久,直到成去非笑道:“聽了這話,心里可受用許多?” 看他如此神情,琬寧略微失望,想他不過是一時騙自己高興,那顆心不見得就真這么想,聽他自己陳述,似乎同發妻亦算伉儷情深,現如今紅顏早變枯冢,所謂梧桐半死,鴛鴦失伴,更像是文人說辭,哪里能是烏衣巷大公子的傷心事?他太清明,待她有那么一分心思于她就好比隋珠和璧,琬寧越想,反倒越不能信那番話,這世間事,可見是深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