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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了。 天漸漸亮了起來,太極殿上仍不見退朝。 朝廷的重臣們都在,商議的是西北軍費一事。龍椅上的英奴,神情顯然不夠莊重,底下早有人看出皇帝的輕浮來,至于無行的傳聞,倒還沒機會親睹。 大將軍的眼中閃著慣有的鋒芒,調(diào)子卻不緊不慢:“度支尚書把去年朝廷以及地方的各項重大開支報上來,核算清楚,再把今年的預(yù)算也弄出來。朝廷打仗,無非就是人和錢兩樣事,能省的地方盡量省下來,總不能讓胡人真的渡了江,打到自家門前。”說著把目光投向了尚書張晏,廷臣們一片肅穆,彼此間并無半句交流。 張晏看了看父親張?zhí)N,緩緩出列:“去年夏天揚州大水,關(guān)中大旱,宮中走水,再加上后來用兵西北,到了臘月,”話停了停,眾人自然都明白,張晏把握好了節(jié)奏,這才接著說,“今上和長公主的婚嫁,以及最后大行皇帝的喪事,這幾樣事都趕在一起了,開支確實緊張了些。” “好在眾人齊心協(xié)力,終算是度了難關(guān)。”張晏驟然收尾,不再繼續(xù)。建康王自有一番籠蓋四野的氣勢,目光咄咄一掃四周,冷笑一聲:“張尚書,虧空數(shù)百萬錢的事情怎么不見提及?” 大殿的氣氛一下凝固,張晏神色鎮(zhèn)靜:“有些虧空在所難免,大將軍,方才晏所報諸事,哪個能省著不花還望明示,今年若再有相似事宜,好照著辦。” 一席話回得分毫不差,英奴心中不由嗤笑,每日看大將軍同各路人馬相斗,倒也不失樂趣,話鋒隨即變得微妙起來。 “去年紫鸞殿幾處走水,田曹造了數(shù)十艘大船運木料,度支那邊可有擬算?”建康王眉毛抖了抖,不理會眾人自顧說道:“先帝素節(jié)儉,田曹竟趁著龍體有恙無暇顧及此等瑣事之際,大肆興土木,這一來一去,層層經(jīng)手,錢水一樣淌著,可知都淌去了哪?” 大殿里唯獨大將軍有條不紊說著,田曹尚書顧玄已僵在那里,他哪里清楚這筆賬,世家子弟擔(dān)任要職,具體細微的工作卻是交給底下寒門官吏去做的,哪里會想著預(yù)算虧空這等瑣事? 成若敖輕咳一聲,出來解了圍:“田曹有田曹的難處,再省,該修的總要修,難道要今上受這委屈?住著破破爛爛的大殿,叫人笑話。” 即刻便有人附和:“諸事繁雜,省哪里不省哪里,也需商議再定奪。” 眾人這才稍稍松了口氣,大將軍定睛掃了一眼:“修自然是要修,預(yù)算三百萬錢,最后七百萬才修了大半,怎么解釋?” “顧尚書來說吧。”成若敖看他一眼,顧玄早趁此和成去非耳語一番,正色道:“本來要從蜀地運木材,可西南山高林密,木材下不來,這才新造了大船從南洋海路運的,經(jīng)費自然是數(shù)倍地增加。田曹的錢走的都是明帳,大將軍可查真?zhèn)巍!?/br> 話里一時挑不出問題,大將軍便順著方才成若敖的意思道:“尚書令所言有理,可今年戰(zhàn)事如何,誰也不能預(yù)料,西北的長城要修,這邊也不能委屈了今上,多出來的錢,諸位要想對策填上才是。” 爭論至此,似塵埃落定,只等籌錢辦事。 英奴漫不經(jīng)心盯著眼前這些人,江左名士喜清談,喜玄理,沒幾人能說得清朝廷開支瑣事,方才顧玄還滿臉的不自在,和成去非耳語幾句,便說的有理有據(jù),英奴瞥一眼成去非,心底不免有所觸動。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又免了些賦稅,不是長法,該收的還是要收上來,至于一些富庶的郡縣,便是再加些也無妨。”大將軍慢條斯理地說著,眾人聽著在理,紛紛頷首,便就賦稅一事商討開來。 底下說得熱鬧,英奴漸聽得不耐,心底冷笑,索性瞇了眼以手支頤,一副假寐模樣。大將軍早瞧出他的不耐煩,并不動聲色,仍沉著氣和左右說著各地賦稅事宜。 一直議到退朝,具體的方案雖不曾拿出,事情卻可以先行安排下去。揚州八部從事被遣往各處,協(xié)同當(dāng)?shù)毓賳T考察民情,待回來復(fù)旨,每個地方賦稅大略該增多少便有數(shù)了。 出了司馬門,成去非并沒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禁衛(wèi)軍處所——南衙十六衛(wèi)。 第15章 成去遠調(diào)至西北后,中護軍一職是由張家張青繼任,此人平日里沉迷鉆研,在政務(wù)上并無多少心思。中領(lǐng)軍則一直由建康王妻舅朱懷君擔(dān)任,朱懷君喜酗酒,想必禁軍的風(fēng)氣也不好不到哪去。 進了南衙,果真如此。 成去遠做左衛(wèi)將軍時,成去非偶爾來過,尚且還能看到有人勤于練習(xí)刺擊之術(shù),如今倒三三兩兩聚在一處絆腿扯臂,笑語不休,眾人誰也沒留意到他進來。 他疾步穿過人群,徑直去找右衛(wèi)將軍韋少連。去遠沒調(diào)走之前,他們一個左衛(wèi)將軍,一個右衛(wèi)將軍,因著先前成韋兩家的姻親關(guān)系,相處也算融洽。 還沒進院落,就聽里面兵器碰撞的聲響,等跨過門檻,只見兩個年紀不相上下的年輕人正在切磋武藝。兩人皆未著甲,韋少連執(zhí)槍,對面一柄長矛舞得虎虎生風(fēng)的正是去遠舊部路昱,雖是少年人,面上卻一樣的堅毅剽悍,氣凝如山。 韋少連一柄槍筆直出擊,快如雷霆,路昱的長矛只緩地一劃,不曾滿圈,便驟然朝對方左肩指去,靈蛇般攀上那柄□□。 這一著成去非并不意外,矛□□短,照理韋少連會先取守勢,他這一上來就全力以赴和素日里無甚兩樣。而路昱則后發(fā)制人,分毫不懼。 果不其然,槍勢一頓,而已纏上了槍桿的長矛卻沒能收住手,向右暴突而出,路昱大喝一聲,身子往后猛昂,幾與地平,終將長矛握住了。可韋少連已趁這一空隙搶進內(nèi)圈,槍尖上指,似蟒蛇出洞般直噬路昱咽喉。 成去非知道韋少連爭強好勝的心重,唯恐傷及路昱,便一個箭步上前趁勢將路昱手腕一轉(zhuǎn),長矛尖頭劃出完整弧度,槍尾瞬間擊在矛頭兩樣兵刃磨出一聲悶響! 只見矛尖斷飛不知所終,路昱向后摔退數(shù)步,被成去非穩(wěn)穩(wěn)扶住后腰,才不致跌倒。 “大公子!”路昱轉(zhuǎn)身看清來人,滿是驚喜!那邊韋少連早丟了搶,脫口而出一聲“兄長”,似乎又覺得不妥,終換了稱呼:“尚書大人。” “我聽聞你前幾日受了傷,所以過來瞧瞧你,看樣子是無甚大礙。”成去非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他臉頰那尚且還留著痂印,不曾褪完。韋少連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反手摸了摸脖頸,干笑兩聲。 韋家子弟同江左子弟并無二致,喜清談,好交游,唯獨韋蘭叢的這個幼弟,從小只愛上樹下河,舞刀弄槍,同其他子弟也難能相處愉悅,反倒和禁衛(wèi)軍里這些出身普通的子弟混得其樂融融。 “韋將軍如今進步神速,”路昱低頭看看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