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
來威脅人。我可一點也不在乎。”奧列格譏諷道。那是當然。安德烈陰沉著臉想,我最清楚你們這些惡貫滿盈的屠夫們的心思。女護士把燒好的熱水送來,還順便帶了一把水果糖。這算是稀罕的東西了。安德烈抓了一顆打開糖紙塞到嘴里,甜膩的糖精和人造甜味素的味道充滿了口腔。但即使是這種廉價的糖果,也讓安德烈的心情愉快不少。他大大方方把剩下的糖果抓起來塞到自己口袋里,全然不問主人的意見,“就拿這些糖果當謝禮好了。”他拍拍屁股站起來,“過幾天我會派人過來的,你放心。”安德烈并不在乎那一把糖果,他總算松了一口氣,“謝謝。”他把奧列格送到辦公室門口。女護士卓婭正在等安德烈,“醫生,那位作家醒了。”安德烈點頭,“情況還好么?”卓婭說,“因為脫水很嚴重所以還很虛弱,腿上的傷口我清洗過了,用舊紗布重新包扎了。”她委婉地說道,“我們沒有紗布了。剩下的紗布也許維持不了一個星期。”“我會想辦法的。別著急。”安德烈習以為常道,他接過護士手中的資料卡,“尤拉?庫夫什尼科夫,專欄作家。”卓婭點頭,“是的,已經核實過了,他是這次派遣來前線的專欄作家。他說同行作家組還有六位,他們在從機場來市區的路上遇襲,全軍覆沒,目前只剩他一人。”奧列格停住了腳步,轉過頭來冷冷地問,“你們在說誰?”安德烈抬起頭說,“一個剛派遣來這里的專欄作家,你認識?”“他叫什么?”“尤拉,尤拉?庫夫什尼科夫。”奧列格皺起眉頭來,低聲嘟喃,“見鬼,他怎么跑到阿富汗來了?”第三章尤拉仿佛經歷了一場浩劫。一個戰地記者救了他,這名記者剛剛結束采訪回到喀布爾城區,在邊防看到了昏迷的尤拉。他一眼認出了這名優秀的專欄作家,并將人帶回了醫療站。“看開點,如果我再晚一點經過的話,也許你身上的衣服都會被扒走。”救人的記者向他解釋為什么背包和口袋里所有東西都不見了,“這里很多難民靠搜刮死者身上的東西為生,路邊的或者沿戰場一線的地方都會有這些人,他們白天在附近晃蕩,晚上干活,可能覺得你救不活了,索性把你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搜刮走。”尤拉躺在兩張破椅子拼成的“床”上,隔著僵硬的木椅只有一層薄毯。他睡了將近十個小時,醒來腰酸背疼,卻只能慶幸至少沒落入敵人手里。護士給他留了個枕頭,他把枕頭墊上一些,半坐起來,看看腿上新換的舊紗布,遺憾道,“我本來也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那里面不過是幾件換洗的衣服。相機早就被打碎了,只是里面有一塊手表,那是我爸留給我的。”記者拍拍他的肩膀,“人能活下來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其他人找到了嗎?”“這個我暫時不知道,你們一共多少人?”“七個人。我們坐一輛車過來的,但是我坐在最靠外面的位置,所以炸車的時候,我先跳下來躲過了一劫。后來我在現場找到了翠娜?塔拉波娃,她……”尤拉閉了閉眼,跳過了那個詞,“我只能把她的筆記本帶回來。可沒想到最后還是丟了。”記者低下頭來說,“求主憐憫。”這時候,門簾被撞開了。一個魁梧的男人走進來。尤拉空洞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瞳孔一縮,表情變得驚愕。奧列格撇著嘴巴,神色有點尷尬,“那個……我碰巧聽醫生說你在這里,就來看看。沒想到你會來阿富汗。”尤拉咬了咬唇,意思意思活動了一下嘴角扯出笑容來,“是啊,真是巧。”他連正眼都不敢多看一眼,腦袋里一時間亂七八糟:為什么會在這種鬼地方碰到自己的初戀?還是以如此狼狽的樣子重逢,真是倒霉透了。軍醫安德烈走過來檢查他腿上的傷口,“讓我看看你的傷,是自己拔的彈片嗎?”尤拉點頭,“是。”“傷口很深,沒有及時消炎所以感染了,拖得時間也比較久。我讓人已經處理過了,沒有大問題,等它恢復就好,藥品緊缺我沒給你用什么藥。請體諒一下吧。”安德烈把紗布重新包好,“我們會盡快聯系你的接線人,讓他來接你的。”尤拉笑笑,“不用麻煩了,這位記者同志說他能帶我去記者站,我和他一起去就好。”安德烈點頭,“那也好,省了我的事。”奧列格插嘴,“我送你們去。”尤拉驚詫地抬頭看著他。奧列格說,“我有車,你不是腿受傷了嗎?能走得過去嗎?”尤拉仍然在猶豫。那位記者同志倒是很不客氣,“這位是……?”奧列格上前和他握手,“奧列格?葉羅赫維茨。蘇聯駐喀布爾步兵連連長。”“你好,同志。”記者向他敬了個軍禮,“我看這件事就麻煩你了,謝謝你。”奧列格志得意滿,“沒問題。”因為醫療站不允許任何多余的傷患占位置,尤拉收拾收拾形容從椅子上下來。記者在旁邊扶著他,奧列格走過來夾著他的胳膊將他撐起。尤拉身體立刻僵硬起來,咬著下嘴唇低聲說,“沒關系,我自己來。走幾步路還是可以的。”奧列格的手已經抬了起來,舉在空中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當場就想發飆,看到他蒼白隱忍的臉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安德烈倒是第一次見奧列格吃癟,幸災樂禍地將他們送出門。奧列格開車,尤拉坐在副駕駛上,那名記者和兩個士兵坐在車后箱里。車子呼嘯著開出醫療站,分開熙熙攘攘的人群滑入城市擁擠的交通道上。喀布爾每天都堵得非常嚴重。因為戰爭,這里有許多外鄉來的難民,交通道上密密麻麻的人流挾裹著車輛,車比人寸步難行。偶爾還會從狹窄的巷道里沖出一輛自行車或者三輪車,駕駛者通常自視甚高,依仗精妙的車技見縫插針地穿行,所到之處留下一片烏煙瘴氣。尤拉漫無目的地看著車窗外的景色,任由熾熱的風打在自己臉上。城市散發著他想象中的東方異域風情,過路清真寺上開著一排靛藍色琉璃窗,窗柩用七彩的磚繪裝點著,在白色外墻的背景下顏色更加突出;平民住的矮房陽臺上掛滿艷麗的衣裙,服飾的花紋精致巧妙;一群女人頭抱著甕瓶路過,金色的器皿上描繪著魚和云朵組成的圖案,還有一只古老的生物,人頭馬身孔雀翅膀,兩只眼睛碩大,露出一種詭異的笑容。*(*Burak:伊斯蘭教神獸,相傳為伊斯蘭教創立者穆罕穆德戰馬。)車子再一次被塞得停下。奧列格煩躁地拍打了一下方向盤。尤拉回過神來看他,正撞上他的目光,頓時氣氛更加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