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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簪中錄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87

分卷閱讀187

    。

    每家的小院中,伸出的枝頭都累累垂垂掛滿果子。李子梨子柚子,有的成熟了,有的沒有。但一路上山園中的花椒都早已成熟,如無數簇赤紅色的珊瑚珠點綴在綠葉之中,迎面而來的風中都彌漫著微微的辛香。

    滌惡與那拂沙也放緩了腳步。在這種顏色鮮亮、氣息溫香的道路上,兩匹馬并轡前行,時不時還摩挲一下頸項,令李舒白和黃梓瑕也一再地接近,又一再地分開。

    怕景毓等人落下太遠,李舒白勒住了馬,站在山崖邊。遠方長風飛渡,浪濤般的白云席卷過萬里江山,天際日光變幻,乍陰乍晴,在前方的大地上流轉不定。

    他遠望長空,許久,長出了一口氣,轉頭看向黃梓瑕。

    她臉色微有蒼白,氣息也有些急促。跟在他身后長途奔騎,就算是景毓他們也往往支持不住,而她竟然一直都堅持下來了。這千里江河,萬里重山,她是第一個能始終伴隨在他身邊的人。

    他在一瞬間,回望著她,忽然微笑出來。唇角的弧度,如風行水上,輕微波動,揚起又很快平息。

    黃梓瑕怔愣了一下,見他含笑望著自己,那一瞬間的眼中,似有萬千瑰麗顏色。也不知是不是縱馬狂奔跑得太急,她臉頰的不由自主微微燒了起來。

    他卻將目光移了過去,順手打開滌惡身上的箱籠,從里面取出一小袋東西,拋給她。

    她一手勒馬,一手接住,發現卻是一小袋白棉紙包好的雪片糖。

    猜不出他的用意,她只能詫異地抬頭看他。

    他卻只駐馬憑風,在颯颯的風中,他的聲音與衣袂發絲一樣,飄忽不定地波動:“上次你暈倒后,我去問了大夫。他說女子往往血氣有虧,疲累時多吃甜食,可稍微緩解一二。”

    她確實覺得自己有點疲憊,怕自己再跟著他跑下去,會像上次一樣暈倒。所以她默默地取了一塊淡黃色的雪片糖吃了,又把紙包遞給他。

    他并不喜歡甜食,卻也取了一塊小的,含在口中。

    綿延萬里的青山碧水,一直延伸到目光無法觸及的地方。夏末的野花蔥蘢鮮艷,遠遠近近開在他們的身邊。

    他們眼望著同樣的景致,感受到舌尖同樣的甜蜜,在此時同樣的風聲中,靜默無言。

    黃梓瑕低著頭,捏著手中這包糖,猶豫許久,終于將它放進了懷中。隨即又想到,天氣炎熱,或許糖在懷里會化掉吧,于是又取出來放在了那拂沙身上的小箱籠之中。

    夏末天氣,薄薄的糖片果然已經微溶,白色的棉紙被濡濕了一小塊微黃——就像她的心中一樣,融化出一種甜蜜而又令人無措的痕跡來。

    滌惡與那拂沙,踏著野花,緩緩走近彼此。

    潺潺的江水一刻不停,激流奔過險灘,終究東流向海。

    可滌惡與那拂沙畢竟只是擦身而過,馬上的他們也擦肩而過,唯一碰觸到的,只有他們的衣角,與發絲。

    他們放緩了馬匹,慢慢地沿著山路前行。

    時近中午,后面的景毓他們終于追了上來。一路行來已有六十多里,大唐設三十里一驛,正好適合馬匹休息接力。他們中間越過了一個驛站,滌惡與那拂沙還好,但其他馬匹已經噴出粗重的鼻息,全身是汗了,必須得休息一下。

    驛館的長官誠惶誠恐將他們迎接進來,設下茶點酥酪,李舒白與黃梓瑕坐在堂上喝了一盞茶后,忽然聽得外面鈴聲響起,清脆悅耳,然后是一個女子的身影,沿著外面花窗一路行來。

    黃梓瑕看到那人的身影,立即站了起來,不敢再與李舒白坐在一起。

    那女子穿著一身鵝黃色的紗衣,笑意盈盈地順著走廊走到門口,含笑望著李舒白。

    在滿庭森森竹影之中,她衣裙輕擺,正如一朵綻放的萱草,明艷動人。

    黃梓瑕向她行禮:“郡主安好。”

    這個忽然出現在驛站之中的女子,正是岐樂郡主。

    李舒白站起,微有詫異:“岐樂?”

    “聽說夔王爺南下蜀郡,我便先到了此處等候。”她走進室內,向李舒白襝衽為禮,抬起一雙波光盈盈的杏仁眼望著他。她的神情明明是一種“驚喜吧”的狡黠意味,口上卻賠罪道:“還請王爺不要介意,岐樂只是……多年來因先天有恙,故此十分期待萬里江山美景。而京中其他人我可信不過,唯有夔王……定然不會嫌棄我。”

    黃梓瑕偷眼看向李舒白,卻見他神情溫和,示意岐樂郡主坐下。她趕緊向二人告退,腳剛一抬,李舒白的目光已經看向了她,她只好重又跪坐在他們旁邊,給岐樂郡主斟茶。

    岐樂郡主捧著茶盞,低頭聞著茶香,對著李舒白淺淺而笑。

    岐樂郡主對于李舒白的眷戀,京中人盡皆知。她一介王侯之女,益王當年若有帝王之分,她如今已是公主,以她的尊貴身份,在這樣一個小驛站之中等候李舒白,并且言笑晏晏讓他帶自己去,李舒白一時也難以回絕,只能無奈道:“郡主太過草率了。”

    “我向來魯莽草率,任性固執,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撅起嘴,卻聽出他的無奈,知道他應該不會斷然拒絕自己,于是唇角不由得露出一絲笑意難擋自己的愉快,“反正我只有孤孤單單一個人了。天下之大,我要跟著你走遍,又有誰能管我?”

    黃梓瑕聽出她的意思,是要一直跟著李舒白了,不由得在心里暗自苦笑,又帶著一點看好戲的幸災樂禍,望了李舒白一眼。

    益王本就是遠宗入京,與如今皇帝血緣淡薄。等益王去世之后,更僅剩岐樂郡主這一個血脈。皇室也曾指了一個孩子入繼,欲延續這一脈,然而那個孩子幾年后也夭折了,大家都說這一支注定衰亡,無力回天了,于是皇室也刻意疏忽了,只有岐樂郡主守著王府,王府傅、丞等也難以管束這樣一個從小任性的女孩,她自然為所欲為,來去由心了。

    而李舒白,顧念著她時日無多,一向待她親厚。黃梓瑕還記得他與自己說過,在他最難過的時候,唯有她握住了他的手。

    黃梓瑕望著無奈皺眉的李舒白,心想,如今看你可拿岐樂郡主怎么辦呢?

    只聽李舒白對岐樂郡主說道:“阿琬,你有此雅興,我本該著力成全。然而我此次入蜀,是有要事在身,恐怕無暇帶你游山玩水,縱覽風光。”

    岐樂郡主撅起嘴,一雙漂亮的杏眼中寫滿委屈:“我知道王爺忙碌,然而我只是因為對成都府人生地不熟,所以要王爺攜我入城而已,難道這也有什么為難的?”

    李舒白皺眉道:“我公務在身,原不便攜帶他人。而且我身邊如今并不安全,若波及到你,讓我如何向你府上人交代?”

    “我也是帶了幾十個護衛出來的,我能照顧好自己。而且,說不定在你有事的時候,我和手下人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