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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舊時戀曲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7

分卷閱讀47

    咖喱是日產塊狀方便咖喱,只要放入食材烹調,確實沒有出什么大錯。她喜滋滋去給大哥送外賣,結果飯盒未蓋嚴,潑了陳一平一身,他就穿著前襟一片咖喱痕跡的襯衣上完下午的課。逢人問起,若有所指地答:我的meimei在學煮印度菜。留足想象空間,同事都很同情,一切在不言之中。

所以第三年,回到溫哥華前,鄧特風問陳一平:“米雪……是不是還在……”

陳一平想想,說:“她也許已經找到專門為她試菜的人。”

鄧特風徑自訝然,這事情來得無聲無息。米雪不對他提起,他也不好去問。

他只知道米雪又撿了一只流浪貓回家,這個家指他與陳一平的家。

家有一貓一狗,鄧特風不在近一年,去年陳一平說不生氣后他也再沒有帶狗散步,金毛犬纏著陳一平。

到家第一天早晨醒來,赤腳走到客廳,廳外貓在吃食,那是只八歲的老貓,視他如無物。鄧特風莫名覺得心中有氣,繞開貓咪,穿鞋到院子里,陳一平洗過狗,正用寵物吹風機弄干它一身長毛,手臂的肌rou線條與金毛犬光滑皮毛相映襯。男人和大狗玩耍,最輕松溫馨時刻,陳一平一時顧不上對他道早安。

鄧特風睡衣外披外套,站在一地落葉里,怏怏不快。但覺寵物都代替了他的位置。賭氣走上前去,陳一平背對他站起,鄧特風抱住他,額頭碰到他頭發,眉骨鼻梁壓在他頸側,占有欲極強。大狗仿佛向后瑟縮一下。陳一平問:“怎么,發噩夢?”

鄧特風想投訴,那只貓啊,竟不理我。最后悶悶道:“不要照顧它,好好對待我。”

他們長時間待在一起,也不是無時無刻都黏在一起。彼此還是有彼此的社交和生活。

陳一平與Baraghani老教授偶爾有約,去海釣。

他總感覺這位忘年交知曉什么。是,陳一平選修過Baraghani的心理學課程,他上課第一句話即是:“我們是心理學家,不是讀心者”。可陳一平總感覺他知道,或者說,理解得比許多人多。

這一次,老教授拿著魚竿愉快地問:“生活如何?”

陳一平坐在支開的椅子上:“什么生活?”

“若不介意,我倒是有些關心你的感情生活。”

陳一平笑起來,在強烈陽光下,微微皺著眉,帶幾分趣味地說Baraghani或許已經知道的事實。

“我與一個……可以類比作前學生的人在一起。”

Baraghani果然不意外:“那是Alex嗎?”

“你確定你不會讀心?”

老教授在這時表現出狡黠,他打趣年輕人,語氣卻很溫柔:“他愛你。”

Baraghani笑道:“他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當我二十歲時,在英國求學,我的國土處在戰亂之中。我曾經像他一樣,與留在故國的愛人失去聯系,在課堂上,思念我深愛的人,險些痛哭失聲。”

陳一平不知如何評說。值得慶幸的是,他知道Baraghani與他的妻子后來成功在加國團聚。他靜了一會兒,置身事外地說:“與學生發生感情,即使是前學生,始終是一種不正確。”當然,這不正確在他,并不在鄧特風。

“我不是那個審判你的人。”老教授搖頭:“你也不該審判你自己。畢竟,時間才是一切判決的主人。”

他們有很多很多的時間。

陳一平帶鄧特風去體驗海底漫步。

換上潛水衣,坐船到可以下水的地方,緊握金屬扶欄,半身浸在冰涼咸味的海水里,從頭頂降下氧氣罩。鄧特風對海洋有種恐懼,那種人天生對黑暗、未知、龐大殘酷的冷血生物三者集合體的恐懼。可陳一平在旁陪伴,他還是一步步踩金屬梯向下,垂直向下四步,被浸泡著鯊魚的海水沒頂,有氧氣罩,呼吸無礙。他們在水里一刻不停地涌起一長串泡泡,厚重的海水不傳聲,只能打約定手勢告訴陳一平他是否還好。

水下壓強多么可怕,好在耳膜能夠承受,鄧特風打出繼續下潛手勢,陳一平陪他,又向下,直到離開金屬扶手,隔著腳蹼踩到水底砂石,他像低頭去看卻被陳一平制止,這樣的體驗裝備不能低頭不能傾斜脊椎要維持直立,否則海水可能灌入氧氣罩。

在海底每一步都那樣艱難,無法控制身體的重心,而燈光中仍黑沉沉的周圍,又沒有可以攀扶的物體。陳一平在他面前,對他伸出手,隔著手套,讓他牽引自己。那一刻的安心感,好像在婚姻禮堂里把手交給新郎,讓他緊握。然后鄧特風跟隨他緩慢邁步,相信他在這深深深深的水底也不會放開他握著的自己的手。

他們花了十分鐘,靠近一叢珊瑚,陳一平打手勢,讓他看珊瑚間穿梭的,色彩斑斕的藍黃小魚。它們成群結隊,像是海底另一個世界的一群蝴蝶,而各色珊瑚像海底人間的繁花。

每一步都那樣乏力,喘不過氣,可周身冰冷無法出汗。千噸重的海水中他聽不見任何聲響,包括自己的心跳。鄧特風握緊陳一平的手,覺得這樣壓抑。他沒有告訴陳一平,但是陳一平或許知道,他遭遇瓶頸,已經很久什么也畫不出。

然后陳一平讓他不要移動頸部,只是向上看。水面與空氣交匯處,他們在水底看見反光。繽紛起泡從他們頭頂噴射擁擠上升破碎,鄧特風茫然地用全新的視角審視世界,在整個海水造就的深藍色宇宙里,在冰冷的水中握著陳一平的手,仰視頭頂的光。

鄧特風沒有理由地走出那個瓶頸。就像他在水底呆了二十分鐘,被陳一平送上岸,取掉氧氣罩重新呼吸到陸地上空氣,全身海水壓強從四肢百骸里抽離的那一瞬間。

他們在假期做了許多事,去滑翔,去索道,去看電影,去藝術文化節,去吃評分極高的街邊熱狗,去逛書店,去吃各式日料韓餐,去喝早茶。

去頤東,去麒麟,去龍皇,去西湖,去尖東,去福聯,去新星,也去半島。溫哥華休假日喝早茶的地方如同香港。去那家據說味道很好環境卻差的明月樓,為多撐幾張臺,食客簡直要背貼背,可東西真的很好吃,像回到廣州老舊的茶樓。

他們有許多時間與時間過得飛快一點也不矛盾。不知不覺,到最后兩天,鄧特風抗拒離別,想再度假,米雪提議:“不如你們就去白石鎮,還可以吃Taka's.”

這間壽司久負盛名,鄧特風還未去吃過。他問米雪:“很好吃嗎?”

米雪答:“當然啦我想天天吃。”她停了一下,眨著眼睛補充:“上次和阿祖去的。”

再難出口的問題,也說出口了。米雪和阿祖今年才開始,開始一段時間,只是都不知道怎么專程告訴鄧特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