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邱非？”孫翔側首想了想，勉強回憶起些來，“那個被舅舅送進來的預役侍衛啊，都做到貴人了，還有些本事。”

“嶺西王送進來的人，皇上自然重視。”王杰希攏著自己腕上的玉串子，也不看孫翔，“不止邱貴人，連近來新得寵的敏貴人唐昊，也隨順儀的福氣，一道封了嬪位呢。”

聽他提起唐昊，孫翔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道：“誰知道他有什么法子蠱惑了葉……皇上，才得了這么多賞。”

“順儀的位分不也是皇上賞的？”王杰希說，“本宮只是想來恭喜順儀加封，嶺西王得賞之喜，既然順儀心情不好，本宮也只好去和皇貴妃、少朗夫人商量下月選秀之事了。”

孫翔抬頭看他一眼，又轉回去，王杰希權當話已說完，神色淡淡地點頭招呼了身邊宮人離開了。

仍坐著的孫翔想起五日前在百花庭，唐昊對自己的奚落回的那一句：“皇上是沒讓我侍寢，那你入宮一年，想來一定已經結成了吧。”

他口上不說什么，心里卻知道，葉修并沒有與他結成。甚至他進宮后多次侍寢，葉修都從未進過他內道。

當然，他也不清楚，這事并不是只對他一人。

“葉修登基后這才是第二次選秀？也怪不得宮里位分高的人這么少。”黃少天抱著伶俐，翻看著手上的名帖。

“皇上登基時選過一次，達官貴人家的子弟送來不少，只留了幾個性子平和的。之后便只有少朗夫人你和喻順儀入宮，此番也是五年期滿，加上要用人，才行選秀的。”王杰希接過周澤楷遞給他的一張名帖，看看，搖搖頭放在了一邊。

“這些人怕也是不知道，咱們的皇上心里只有那一個人，進了宮也是……”

“少朗夫人，喻順儀雖不在身邊，你也該注意些口上規矩。”

“是是是。”黃少天也自知失語，連連遮掩著說過去了。周澤楷倒也不在意，挽挽袖子，細細看著手上的新選之人種種身家履歷。

此時公主忽然哭起來，黃少天兩手都攥著名帖一時有些無措，卻是周澤楷放下手中東西抱過去，輕輕哄了幾聲，錦被中的哭聲便止了。

“我算是知道了，”黃少天看著在他懷中格外安靜的伶俐，道：“別說葉修了，連雨芊這么個小小的孩子，都知道要好看的人抱。”

“公主很乖。”周澤楷只是抿唇笑笑，將伶俐還到了黃少天臂彎中。

一個時辰后，他們便選出了三位新人，只等葉修下旨詔他們入宮面見終選。三位新人分別是安溪都護府知府之子李軒、吳羽策和都察院御史之子肖時欽。

（十七）

冬日寒意漸起，年關也快近了。孫翔倒是不怕冷，別的宮人、妃嬪在長街上都恨不能一路小跑趕緊回室內，他卻穿戴了狐裘披風一個人慢慢踱著步。伺候的宮人耐不住寒，他又不高興握手爐，便打發人把手爐送回上南館去，自己繼續悠閑地在棱石鋪的路上走著。

先前選的三位新人入宮的事打點得差不多，都陸陸續續被接進宮里來。

孫翔在宮中步行，遇上了一排捧著禮服珍寶的宮人如游魚般疾步往他反方向去。那邊只有上南館和承坤宮兩處宮室，孫翔在宮中待了一年有余也有些眼力，一看那禮服就知不是皇貴妃服制的，便截住一個宮人問了一句。

“回慎順儀的話，這是今日新入宮的肖常在的服飾，臣等正要送去上南館偏殿呢。”

“肖……常在？”孫翔咂摸了幾下，道：“你們先走，我隨后便回來。”

等孫翔到了自己宮里，一看站在門口宮人身邊的人，不免有些驚喜：“小事情！”

之前選人時孫翔從沒關注過，自然也不知道，選進來的這肖時欽竟就是自小住在離嶺西郡主府不遠的都察院御史之子。他們年紀相差不多，兩人曾還在一處游歷過，這別稱也是孫翔兒時一時口快叫出來的，后來倒也成了習慣。

“見過慎順儀。”肖時欽驟然被這么稱呼，面上有些尷尬，匆忙低頭行了禮。

“這一箱子是你自己做的那些……”孫翔一時忘了肖時欽手制的那些物什的名稱，沉默下來思索著。一旁的肖時欽卻用眼神示意人趕緊把那箱子搬走，口中道：“一點玩物而已，順儀不必在意。”

“肖時欽，從前你并不因我郡主之子身份怕我，別稱也由我叫了，現下只會一口一個順儀算什么。”孫翔見他這般，擰著眉，表情很是不滿。

“宮中禮制森嚴，臣不敢與順儀平級相稱。”肖時欽說完后看看孫翔臉色，道：“臣想去偏殿看看，先告退了。”

這邊孫翔為見到舊識很是欣喜，又為他的生疏不滿，肖時欽心里卻有些無奈。他進宮前便知曉父親此番與他人一起升官，是為了遏制嶺西王勢力。而他們身為人子，雖不是進宮牽制孫翔的，但也是對陶軒起些震懾作用。現下孫翔還是這般心性，他倒有些不忍心多顯露什么了。

新人們陸續進宮，先前就得賞賜最多的唐昊恩寵卻一點沒少。年二十五那日，葉修與周澤楷、唐昊一起同游太隆湖后，唐昊竟是再被加封了敏婉儀，只待李軒和吳羽策進宮后與五位新人一同冊封。孫翔知道消息時，手上的茶盞險些被他摔到地上，還是眼明的宮人及時伸手托了一把才救了回來。

邀他來與邱非練劍的王杰希知道，葉修是看重唐昊一手好鏢技。也正巧，葉修遇上唐昊前本就準備等開了年，讓這些在宮中維穩的官家公子們練出一支宮廷護軍來。既省去那些侍衛的開銷，也算是不讓他們日子太寡淡。高位的周澤楷黃少天善劍，王杰希長于弓術，唐昊技在暗器如銅鏢一類，自然讓葉修滿意，連新選進來的幾位平性宮嬪們也都有自己的技藝在身。而另一面，再說直白些，除了有子的周澤楷和黃少天，在王杰希孫翔之外的妃嬪，大多是平性不說，也沒有一個侍寢過。

但孫翔并不知曉這些，他已被唐昊晉封速度之快驚住，眼看不出兩月便由一介選侍到了與他平級的八儀之一，他實在無法接受。

看著孫翔面色不善地沖出了微草殿，王杰希淡淡伸手攔了攔要追出去的邱非，掩了手上茶盞道：“他不是去找唐昊，隨他去吧。”

“慎順儀……心性太高，怕是受不了。”邱非臉上浮出幾分憂色，說。

“受不了也需受著，他現下是皇上的人。再有，后宮里還有皇貴妃呢。”王杰希不置可否，只叫他專心練劍，不時提點一兩句。

王杰希也沒說錯，孫翔找的確實不是唐昊，而是周澤楷。他踏進承坤宮時周澤楷正坐在桌后的竹榻上哄著懷中的雨茗，孫翔幾步走到有桌簾垂地的桌前，開口便問：

“你就一點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