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話來的趙明陽腳步頓住，詫異地緊跟上前低聲問道：“需要注意什么么？”

蕭珵忻想了一會兒回頭認真道：“把他當祖宗供著就行。”

趙明陽：“……”好的，我盡量。

推開研究室的大門，幾名研究員捧著玻璃器皿圍擁上來，“將軍，這是從鮫人體內抽取的血液，是注射藥液后取的。”

“放過來。”蕭珵忻擺擺手，坐在桌子邊，其他幾人敏捷有序地把器皿放入顯微鏡下，炯炯有神地等待蕭珵忻下一步指示。

修長的手指在顯微鏡上靈活地撥動，整個室內一點聲音也沒有，蕭珵忻湊近觀察許久，注射基因改良劑后的血細胞變得異常活躍，相較之前更有生機。

“鮫人有什么不適反應嗎？”

蕭珵忻將余下的實驗品都細細觀察一遍，臉色稍稍緩和下來。

“除了初期正常的排斥反應，目前沒有什么大問題，不過他們似乎比以往更加嗜睡。”實驗員打開記事本快速地回復道。

“將這些裝入培養皿，每天記錄變化。”蕭珵忻接過報告冊又匆匆帶人前往觀察室。

趙明陽好奇地瞟了幾眼留下的幾人將血液輸入培養皿，隨后回頭朝著蕭珵忻離開的方向追去，既然沒有人阻止他留在這邊，他也沒再去克萊那報道，老實地做個小透明跟在研究員身后前往觀察室。

觀察室在走廊的盡頭，占地很廣，足有一個cao場那么大，四面墻都由特制的玻璃制成，修建起上下相連的巨型水箱。門口外有四個士兵看守，需要指紋解鎖才能進入。趙明陽走到門邊目光渙散，臉上露出不安的表情。

他膽怯地閉上眼睛，不斷做心底建設。克萊也有一個觀察室，與其叫做觀察室不如說是刑房，記得他第一次什么都不懂莽撞地踏進去，那地獄般的場景令他當場作嘔，為此還換來他人好幾天的嘲笑。

“站那干嘛，進來。”

早已進入室內的蕭珵忻突然回頭去尋趙明陽，看他一個人愣愣地站在原地不解地喚了聲。

“哎。”

趙明陽回神憨厚地笑笑，就跟小學生被老師點名表揚，看看周圍羨慕的目光心底也升起一股驕傲自得。

想象中的血腥味在這里竟是一點也沒有出現，整個觀察室完全沒有任何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進了水族館，一個個漂亮的鮫人緩緩在水箱中游動，淡橙色的陽光透過水箱的層層過濾，映在整齊緊密的鱗片上泛起一片微芒，看得人眼花繚亂。

水箱里面放有假山游魚做點綴，為了彌補沒有植物布景的遺憾，還換做許多五顏六色的碎石，小鮫人們似乎很喜歡，手里總會攥著幾顆玩鬧。若不是空地中央擺放著許多研究器材，趙明陽還真的以為進了海底公園的參觀館。

“將軍，實驗品都在這里。”

負責觀察的研究員敬業地領著蕭珵忻來到室中央，那里豎立起五個高四米寬兩米的恒溫箱，恒溫箱中注滿清澈的海水，五個成年鮫人此刻正安詳地躺在里面。

他們的臉上絲毫沒有痛苦的表情，真的就是沉沉地睡著了，直到他們走近也沒有絲毫動靜。

沈書真的對鮫人很照顧，和克萊相較，傻子都能看出這里的鮫人得到的待遇算得上極佳。趙明陽看到這才明白之前幾日沈書將他安排到克萊身邊的意圖，他是在說服他放下原有偏激的成見，正視看待兩族的關系。他是真的在改變，一點點接受一些全新的思想，看到鮫人獲得的優待，他竟是一點也不埋怨，反倒是有那么點欣慰。

或許真的有第三個選擇，趙明陽心底嘀咕道。

趙明陽覺得沈書真的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人，不驕不躁的性子就算待人疏離也不會給人不適，反倒是能給人一種安寧的感覺。一個上午他隨著這些研究員們上下奔走，或取器材，或做實驗，或開會議倒是一點不覺得疲憊，幾日浮躁的心情到這莫名獲得熨貼。

不知不覺時間就到正午，經人過來提醒，眾人才恍惚意識到該休息下來了。

“你不去吃午餐嗎？他們都去食堂了。”

趙明陽客氣地回絕其他研究人員的邀請，重新返回辦公室對依舊在忙碌的蕭珵忻說道。

蕭珵忻原本在急速書寫的手微微一頓，目光輕飄飄地落在桌前的窗戶上朝北看去，那里是他居住的別墅，也是淵天所在的位置。

“不用，他們會帶回來給我，你也快去吃吧。吃完去廚房跟劉阿姨說一聲是我叫你來的，她會給你淵天要吃的食物，你拿著它去找淵天，我就不回去了。”

每到這個時候蕭珵忻都要往別墅走一趟，自由人對鮫人的態度向來惡劣，他從不讓任何人接觸淵天，這種喂飯的事情只能也要親力親為。好在現在有一個趙明陽，看樣子他之前做的決定是對的，趙明陽見識克萊的手段后并沒有被同化，他可以信任。

“我去？”趙明陽張大口傻傻地用手指著自己，對蕭珵忻的話感到震驚。他從未近距離接觸淵天，多多少少會顯得無措。

“嗯，我相信你有分寸，他脾氣可差了，要是生氣你就好好去哄哄他，他是我最重要的人。”蕭珵忻轉過頭對趙明陽意味深長地囑咐道。趙明陽是唯一一個知道淵天身份的人，也清楚對待鮫皇應有的態度。

“好，你放心，我會恭恭敬敬的。”趙明陽鄭重地點點頭，不是出于淵天是鮫皇的妥協，而是對朋友愛人的尊敬。他很高興能夠得到沈書的信任，也愿意去試圖緩和與鮫人的關系。

按照囑托，趙明陽吃完午餐，順道就去找所謂的劉阿姨。年近五十的女人，身材微微發福，臉上掛著爽朗的笑容，待趙明陽說明來意，立馬盛滿一大碗的rou丸子裝在食籃中給趙明陽拿去：“沈將軍今天不親自過來呀，我還想和他說今天我特地換了一種口味的rou丸呢，這是沙丁魚制成的，我改用芝麻油爆起，你聞聞可香了！”

趙明陽偷偷咽咽口水道：“嗯，的確，看上去就很好吃。”比食堂的飯菜要好上百倍，他也很想吃呢……

“是吧是吧！我的新品呢，沈將軍家里的寵物一定會很喜歡的！”劉阿姨洋洋自得地炫耀起來：“不是我說，還是沈將軍特地求我為他做的這些，就是因為我廚藝好啊！話說他對那寵物是真的好，我看別家將軍的寵物吃得還不如我們好呢！”

趙明陽尷尬地點頭應和，怕餓著淵天也不敢久留，找個借口和劉阿姨告別就忙往別墅跑。

蕭珵忻的別墅是最好找的，他不喜人煙特地將別墅建在臨海的半山腰，周圍僅那一棟房子，似乎是防范他人偷窺，四處的圍墻建得極高。

經過守衛士兵同意，趙明陽快步進入庭院，從大門繞到別墅的后面，就可以看到一個占地極大的泳池，余光看去一抹淡青色的鱗光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