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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討一二。” 歲行舟看了趙蕎一眼。 趙蕎還是沒說話,若有所思地垂著眼簾。 “你們先聊,我可以等。”賀淵微微頷首,一派沉穩風度。 趙蕎總算抬起眼睫,對歲行舟笑笑:“行舟兄,那我們改日再聊。” “好。”歲行舟微笑點頭,又對賀淵淡執了辭禮,便舉步走向對面的院門。 樹蔭下只剩趙蕎與賀淵二人相向而立。 冬日夕陽下,萬物溫柔靜謐,除了對面院中模糊傳來齊嗣源那過分豪爽的笑鬧聲外,再聽不見旁的雜音。 趙蕎眨了眨眼,略轉開臉去:“找我什么事?” 她這句話問得溫溫和和,卻平平淡淡。沒有敵意,卻也沒有過多熱切。 賀淵望著她纖柔明麗的側臉線條,腦中白茫茫一片干凈,險些話都不會說了。 他哪知道自己找她有什么事? “賀淵,”趙蕎好笑地勾起唇角,“如果你沒想好要說什么,那我就先……” 見她像是要走,賀淵握拳抵在唇前干咳兩聲,目光閃爍又飄忽:“我就是想,找你探討一個問題。” 趙蕎眉梢輕揚:“什么問題?” 她有預感,這家伙即將說出來的,大概不會是什么動聽的人話。 “那個,冷冰冰不可能被兇巴巴一刀捅死,這不合常理,”賀淵清了清嗓子,強行繼續話題,“故事的前半截里說,冷冰冰當面盯梢十余日,兇巴巴完全擺脫不了,被煩得很惱火。那就說明,冷冰冰的武藝是比兇巴巴厲害的。” 是是是,可把你給厲害壞了! 趙蕎被氣笑,歪著腦袋睨他:“你覺得,你重傷昏迷后醒來,旁的事都記得,獨獨只丟了一年的記憶,這事合常理嗎?” 話題跳躍太大,賀淵愣了愣,搖頭。 “你這么個大活人身上都能出現不合常理的事,我就隨口同別人講個故事,不合常理很奇怪嗎?!”趙蕎火大地伸出食指往他肩膀上一戳,“我想讓他被捅死他就得被捅死,想讓他被水連珠爆頭他就得被爆頭!區區一個冷冰冰,記不住事的豬腦袋!打不下手又罵不出口,那我生氣,想想還不行嗎?!” “沒說不行,”賀淵也不懂自己為何突然心慌氣短,被她食指一戳竟倒退了兩步,“我就問問。” 趙蕎收回手,閉上眼緊緊抿住唇,盡力平復突然失控的心緒。 見她明顯騰了火氣,賀淵淡淡垂下眼睫:“我只是,還沒想好怎么處理你我之間的事。” 鋸嘴葫蘆難得如此直白地吐出句心里話,這讓趙蕎頗為欣慰地呼出長長一口濁氣。 “實不相瞞,我也沒想好,”她徐徐睜眼,認真地看向賀淵,“我們都平平心,認真想好后再說。在想好之前,我不會去煩你。你也離我遠點,別沒話找話往我跟前湊。” 她脾氣沖,有時性子上來說話做事不過腦子,兇起來自己都怕。 這里是行宮,眼下又有外邦使團在,若叫外邦使團看了笑話,丟的可絕不僅是她自己的面子。 “可你之前說過,我們試試拋開前事不論,重新認識。”賀淵回視她,抿了抿唇。 趙蕎撇開臉:“說那個話時我沒考慮周全,也高看了自己。” 那時她以為自己可以平靜面對他陌生的目光和客套的態度。然而試過之后才知,她做不到。 畢竟賀淵之于她絕不是“別人”,面對一個視她如陌生人的賀淵,她心里會痛,會委屈,會火冒三丈,會失控。 根本沒法子好好同他相處。 “總之,那個‘重新認識’的提議不作數了。” 賀淵繃著臉,微惱:“你這是出爾反爾。” “說那么文縐縐我不一定聽得懂,”趙蕎置氣地抬起下巴,舉目望天,“反正我這人就是任性,脾氣也急,講不了什么道理,說翻臉就翻臉的。” 如今他記憶里的趙蕎就這德行。她知道。 “講講道理,”賀淵背在身后的雙手緩慢而無助地握成了拳,有點委屈,“兩個不熟的人,彼此認識總需個過程。沒有一上來就這樣那樣的,都是先從朋友做起。” “我和你做不了朋友。” 趙蕎睨他一眼,半晌才回過味來:“我呸!誰說過要‘這樣那樣’你了?!想些什么污七八糟的?齷蹉!下流!俗氣!” 吼完轉身就往對面不遠處那院門跑去,那步伐之敏捷,活像身后有狗追。 突然被劈頭蓋臉一頓吼,賀淵耳旁嗡嗡響,心跳砰砰砰,整個人懵懵地愣怔良久,才緩緩抬起手,滿心無辜地摸了摸自己莫名發燙的耳垂。 他說什么了就齷蹉下流俗氣了? 怕是她想到些什么“污七八糟”的吧? 這姑娘,賊喊捉賊,還兇人。 突然莫名想笑。 賀淵緊緊抿住唇,恍惚抬眼看向她跑進的那座院門。 目光頓了頓,又看了看左側一墻之隔那院…… 若他沒記錯,方才歲行舟就進的左側那院?! 不用照鏡子都知道,還沒來得及徹底成形的笑容,漸漸凝固了。 第21章 時值冬春交迭,尚林苑行宮又在半山間,天氣與人的心情一樣別扭,說翻臉就翻臉。 冬陽晴光熾盛了整日,可正酉時一過,暖日堪堪西沉,天地立時囿于寒涼沉闇。 院中廊下的燈籠被漸次點亮,房中也燃起了長明燭火。 趙蕎將暖手爐按在腰腹間,盤腿坐在外間窗前坐榻上,雙手捂著臉,垂首不語。 頰畔的熱燙早已褪去,胸臆間的紛亂鼓噪也正慢慢平息。可沮喪、懊惱與蜜甜的回憶又齊齊涌來,駁雜交織成理不清的少女心事。 方才的賀淵顯然不再是上個月剛醒時那般惜言如金,神情里也少了防備戒慎,甚至隱有幾分親近示好的和軟。 有那么幾個瞬間,她甚至生出點恍惚錯覺。 ——我和你做不了朋友。 這是她第二次對他說這句話。 上回說這句話時,是去年盛夏。 那時她說,“我雖時常與人沖突交惡,卻也喜好廣結善緣。有些事我確實懵懂無知,但朋友看朋友該是什么眼神我知道。你近來看我的眼神很有鬼,雖不確定是不是我想的那樣,但我倆肯定做不成朋友”。 那時他問,“你想的是哪樣”。 “賀淵,你是不是想和我……撩撩撥撥地談情說愛?!” 她就是這么個性子,一旦起急便不耐煩什么彎彎繞。 當時賀淵應當是被驚著了,面紅耳熱僵了好一會兒,才從牙縫里迸出一句—— “誰想撩撩撥撥談情說愛了?我想的是與你談婚論嫁!大家都說我這人還不錯,你……你給個痛快,要是不要?” 在那之前并非無人向她示好,但大多都是讓她霧里看花的半遮半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