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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也輪不到你們大秦的人來管。”曲臨寒打了水來,疑惑地看了眼馨娘,把水給李蒙。李蒙分給馨娘一片包成碗形的扁長葉子,馨娘喝了一口就起身離去。“她跟你說什么了?”曲臨寒問。“沒說什么。”李蒙接著吃有點涼了的鼠rou,巫馬丹又讓人拿了一只來,給曲臨寒。吃完rou,一只酒囊遞過來,倆人各自喝了兩口,就鉆進帳篷。第三天終于不用在山里趕路了,但與大秦平坦的官道不同,這路完全是泥路,只是走的人多,才壓實了。不過比起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有峽谷、瀑布、沼澤,不認識的毒蟲毒草的叢林,已經好多了。泥路只走了兩天,就有一片聳立的屋舍出現在眾人視野里,高高的黑色城墻也攔不住城內壘起的建筑。李蒙和曲臨寒早在第一次進南湄人的城鎮就換了當地人的衣服,制式差不多,顏色很是艷麗,平民中男子普遍光著左膀子,女子則赤出右肩。不過南湄以獸皮制成的衣物比大秦多,也有不少成衣鋪子墻上掛著狼尾盤曲的皮帽,這天熱,沒多少人戴那種帽子。城門無人看守,也沒有護城河,不需吊橋,大門向內開。鱗次櫛比的屋舍摞在道路兩旁,通街都有熱鬧的叫賣聲,最多的是各種珠子、獸骨制成的首飾,匕首、短刀隨處可見,幾乎每五個人里就有三四個人賣這些。前方有人聚集,圍著一個小攤販,曲臨寒踮著腳瞥了一眼。馨娘回頭警告地看了倆人一眼,李蒙怕曲臨寒去湊熱鬧,一手拽著他的袍袖,經過時曲臨寒沒勁地壓低聲音朝李蒙道:“是咱們大秦的瓷器。”李蒙手指豎在唇上,示意他少說話。他們一群人就這么大搖大擺走來,卻也并不引人注意,南湄人成群結伴的很多,大多都是光膀子的平民,應當是他們開集市的日子。起初的新鮮勁過了,李蒙也不再覺得不自在了,雖然別人說話幾乎都聽不懂,但建筑和大秦南部城鎮差不多,不像他想的那樣,他還以為都城也在一大片遮天蔽日的樹林里,皇宮吊在樹上。馨娘帶著他們拐入另一條街,曲臨寒忍不住“啊”的叫了一聲。夾道跪著一排密密麻麻的人,那些人手都被拴著,牲口般垂頭跪在路邊,只留出能容一個人通過窄道。霍然一個重物砸在李蒙腳背上,沒等李蒙低頭看明白,兇惡的喊聲即起,長鞭破空而來。倒在李蒙腳邊的不是什么重物,那是個奄奄一息的人,鞭子落在他肩頭,瞬間抽破了衣衫,那具身體向后瑟縮,卻沒挪動出多遠。第二鞭追了來,那人哀哀的叫聲很低,蓬發垢面,被縛在身前的雙手一只扭曲成爪狀,不住發抖。李蒙剛要去扶,被馨娘拽了一把,只得跟上眾人,不敢回頭多看一眼,眼皮子卻跳動得厲害。伴隨著毫不留情的鞭子聲,人的叫聲反而不清晰了,而且這條街上哭喊叫鬧的聲音實在太多,先前那人的聲音很快就分辨不出了。南湄街面上不僅賣貨,也賣活人和各種猛獸。終于,馨娘在一間豪宅前止步,李蒙和曲臨寒對視一眼,曲臨寒臉色蒼白,額頭上都是冷汗,李蒙想自己應該也差不多。馨娘上去叫門。開門人是個上了年紀的大漢,一只眼在門縫中窺看半晌,神色疑惑,霍然雙目圓瞠,口中嗚嗚怪叫著一徑沖進堂子里去了。片刻后,大門敞開,兩排作下人打扮的南湄人恭敬地立于道旁,迎馨娘進去。中庭有個著黑紅色錦袍的中年男人在等馨娘,馨娘躊躇片刻,才發出不清不楚的咬字。那人渾身一震,看見馨娘當時,顯得難以置信,抖著手將她的五官摸了個遍。其間李蒙和曲臨寒兩個一左一右抓住了巫馬丹,好不容易沒讓他沖上去。中年男人將馨娘抱在懷中,親密地蹭了蹭他的頸側。李蒙和曲臨寒頗有默契地加大力氣按住巫馬丹,巫馬丹面癱狀看著倆人。李蒙:“……?”曲臨寒:“……”只好都松了手,下人們恭敬地招待他們,巫馬丹走在李蒙旁邊,壓低聲對師兄弟說:“她父親。”李蒙頓時哭笑不得,想是話說到一半巫馬丹已經聽出那是馨娘的父親,已經不想揍他了。李蒙和曲臨寒被帶到一間院子安置,特意安排了兩個能說大秦話的丫鬟,不過看長相,應當是學過大秦官話的南湄人,足見在南湄都城,也不是完全沒有大秦人。李蒙第一次體味到兩國之間的關系如此微妙。屋中陳設多是些金光閃閃的器物,各種兇獸,李蒙認不全,而且與大秦的造型也不大一致。他往床上一躺,曲臨寒過去給他脫了靴子,打水替他擦了臉,李蒙就閉著眼。“你困了?”“不困……”李蒙道,“不想起來。”“那你躺一會兒,不知道馨娘什么時候來找咱們。”“應該有一會兒吧,她得先和她父親匯報,她離家多年,她爹一時半會還很難接受這個離家的女兒忽然回來找自己。起初必然喜不自勝,緊接著該懷疑她回來做什么,還帶著我們這么多人,還帶著大秦人。”“我們會給馨娘帶來麻煩嗎?”曲臨寒問。“不知道。”李蒙摸了摸肚皮,“師兄,你去看看,有沒有什么吃的。”曲臨寒一路上伺候李蒙伺候得都條件反射了,當即就去找食。李蒙盯著床幔發了會兒呆,忽然想起來,那幅地形圖非常詳細,幾乎沒什么錯漏。多年來大秦無法對南湄用兵,就是因為地形復雜,這么一幅圖,要是落在大秦將領手里,南湄危矣。“只有蟲子……你吃嗎?”曲臨寒走了進來。李蒙一看,是炸的蟲子,無奈了,“吃,餓死我了,蟲子就蟲子吧,不知道什么時候開飯。”他們到得不巧,恰是午飯過后,離晚飯有些時辰。不過能再次睡在鋪著柔軟溫暖的被褥的床上,已經讓李蒙感動得涕淚橫流。眼看馨娘一時半會也不會來找,李蒙干脆洗了個澡,里里外外仔仔細細足足洗了一個時辰,其間困得在水里睡著了,醒來水都涼了,好在這天不冷。曲臨寒在另一間房里也洗了,早已出來,正在曬太陽,把倆人泡得潮了的行李也取出來曬了。那幾本書事先以油紙包好,曲臨寒正在拆最后一本。李蒙忽然想了起來,大叫道:“師兄!我來!”曲臨寒笑道:“伺候你這么些天都沒和我客氣,怎么了,這會兒想起來搭手了?不用……這是什么?”曲臨寒隨手一翻,登時滿面赤紅,一把合上,這也不是頭一次看見,但上次是在暗室,現在青天白日,簡直閃瞎了曲臨寒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