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顫,倒吸口氣,揚起小臉忙要否認。 裴行知卻不給她這機會,莞爾一笑,便轉身離去,步履如風,寬袖在身后款擺,月華在袖口銀竹暗紋上涓涓流淌,別具一種張揚恣肆。 顧慈愣了半晌才醒神,險些氣了個倒仰,“他、他他怎么這樣!”仰起小臉要和戚北落抱怨,卻對上一雙戾氣未散的鳳眼,心里猛地一咯噔。 要完! 那廂王德善傷口已然包扎好,見勢不妙,忙溜之大吉。蘿北緊隨其后,扭頭見小慈還傻唧唧地往火坑旁邊湊,趕緊跑回去,拱著她的小腦袋,硬是將它推走了。 周遭頓時安靜下來,唯湖水推動小舟,發出細碎的叩岸聲,時斷時續。 顧慈手指繞著帕子,懷中像揣了只白兔,咚咚亂跳,總也沒個消停的時候,偷覷眼身側。 薄云遮掩纖月,如霜清輝宛如融化般消失,戚北落衣袍獵獵,立在樹影中,唇角抿得筆直,望向裴行知離去的方向。 面上無波無瀾,眼神卻晦暗陰鷙,宛如打翻的濃墨,遇水也化不開。 顯然是氣狠了。 玉指纏著帕子繞幾圈,顧慈咬了咬唇,怯怯伸手拽了下戚北落的衣角,“你......你別聽他瞎說八道,他之所以那么說,就是想氣你。你若真被他氣著了,豈不正中他下懷?” 戚北落斂了下眉,冷哼一聲,還是不理她。 顧慈不死心,伸手去牽他的手,快夠著的時候,他卻忽然揚手,極自然地負到身后,好像并不是在躲她。 指尖卻在無意間擦過她柔嫩的肌膚時,微不可見地顫了一顫。 顧慈:...... 這回氣得還真不是一般狠。 因方才之事,的確有自己一份錯,顧慈心底的歉疚,不好再像上回那樣,二話不說,瀟灑地轉身離開,等他過來追自己。 可那該怎么辦? 顧慈耷拉下眉梢,心緒跟手中這張帕子一般,慢慢擰成麻花,低頭垂視足尖上的南珠,嘆了口氣,“若你還生氣,不愿看到我,那我便走了,免得叫你見了心煩?!?/br> 話音剛落,面前頎長的身影明顯晃了一晃。顧慈趕忙抬頭,他又恢復了適才的冷漠疏離,好似剛剛那一動,只是她的幻覺。 笑意涌上齒間,顧慈忙垂首忍住,深吸口氣,側過半邊身子,眼往他身上瞟,“那......我走啦......”邊說邊走出幾步,身后傳來草葉摩擦的簌簌聲,她趕緊止步回頭。 聲音戛然而止,戚北落還默然站在樹影里,身影如巍巍高山,背對她。 月光從流云中探出頭,薄而透,水似的緩緩染鍍他的玄色衣擺,金色祥云紋壓邊,針腳是無可挑剔的精細,自然垂落在草葉尖,紋絲不動。 只是位子,明顯比方才離樹遠了些。 顧慈捧袖暗笑兩聲,清了清嗓子大聲道:“我走了......可就再不回來了......” 她轉身倒退著走,屏息瞪圓雙眼,一瞬不瞬地瞧著。 銀白色清輝一寸寸避退周遭黑暗,有風起,衣擺動了動,搖落草尖幾滴夜露。風已止,衣擺卻未止,朝著她奔來。 因轉身轉得太急,衣擺被枝葉勾住,他也顧不上轉頭,隨意一扯,帶著殘枝急急忙忙追上去。 顧慈忍不住笑出聲,這個呆子! 不等他靠近,她便一步上前,奔入他懷抱。 戚北落低頭,見她臉上得意洋洋的笑,便知自又上當了。恨恨吐出一口氣,兩手搭在她胳膊上,想把她從身上推開。 顧慈仰面一笑,他就好似被施了定身法,再動彈不得。 說來也奇怪,論戰術兵法,他在沙場上見識過的,可比這小妮子多出好些,且一次都沒中過計。可偏偏遇見她,自己的腦子仿佛就不夠用了。 她隨意一個眼神,自己再惱火的心都會倏地平靜無波,只能任由她牽著鼻子走。 “小滑頭!”戚北落豎眉瞪她,大哼一聲,將臉扭到另一邊,只給她留下一個氣呼呼的側臉。 手倒是老老實實搭上她的肩,死死揪住她衣袖,將她牢牢摟入懷中,片刻不肯松。 “孤方才可不是怕你不搭理孤,才跑去追你。是怕刺客還未清理干凈,你一人到處亂晃,倘若出事,孤沒法回去跟你祖母和母親交代!” 耳朵越來越紅,聲音越來越大,說辭似曾相識,懷抱倒是一如既往的緊。 根本就是個呆子! 顧慈咬緊牙關,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踮起腳尖,在他臉上飛快啄了下,又忙忙縮回去,心驚跳出一片羞澀。 “安心了嗎?” 戚北落雙肩微顫,下意識就要點頭,點到一半,他又狠狠咬住舌尖,硬是給停了下來。 “哼,又想跟孤使美人計?孤可告訴你......” 他冷眼睨去,不期然撞見小姑娘軟糯明媚的眼睛。烏黑的瞳仁落滿明亮的星子,輕輕搖曳,微微一笑,就把他舌頭給笑打結了。 “告訴我什么?”顧慈久久等不到他說話,忍不住湊上去細問。 如瀑長發下,粉頸纖長如玉,鬢角處香汗微落,幾縷青絲從云鬢中飛斜而出,鉆入他袖口,撓在他心頭。 戚北落用力滾了滾喉結,往后縮脖子。耳畔響起幾聲清脆竊笑,壓得極低,可他還是聽見了。 燥熱如火,瞬間在他身上燎原。 想他堂堂一國太子,千軍萬馬壓城之際,他都沒退過半步,如今卻叫一個小姑娘威逼至此? 不甘心就此退縮,他一咬牙,側眸斜睨,捏住她下頜抬向自己,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壞笑。 “孤可告訴你,孤今日已修書回京,將婚期提前。管他什么柳眠風還是裴行知,再過兩日,你便乖乖隨孤回去成親,不得有誤!” 然后,他就很愉快地瞧見小姑娘瞪圓眼睛,傻傻愣在他懷里,被親了一口,也不知道。 * 翌日一早,金燦燦的陽光爭先恐后從窗外流淌進來,清風撩動垂幔,泛著清淺的果香。 顧蘅望著帳頂浮動的百蝶穿花繡紋,腦袋暈乎乎,咕嘟咕嘟像是在熬粥,稍稍一動脖子,便頭疼得不行。 這究竟是怎么了? 她一頭霧水,努力回憶昨晚發生的事,卻只想起自己抱著奚鶴卿的胳膊,哭著喊著要他娶自己。 嘁,怎么可能?一定是她在做夢。不對,做夢也不可能發生這事。 顧蘅不屑地哼笑,一手撐著床榻,一手揉捏額角,緩緩坐起。 “慈兒,慈兒?!?/br> 沒人回應。 “人呢?大早上的跑哪去了?”她皺著兩道秀眉,挑開帳幔,視線晃過屋子,人蹭的僵住。 奚鶴卿悠哉悠哉地坐在桌案前,翹著二郎腿,捧茶慢飲。視線相接,他還昂首,得意地沖顧蘅挑了下眉。 顧蘅眨眨眼,又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