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可還有事？”

    顧慈望著他的眼，雙手捏緊衣袖，要說的話從喉中溢出，行到嘴邊，卻又啞然。

    沉默良久，裴行知笑了笑，“既然無事，我便先行一步。”

    他再次轉(zhuǎn)身，腳步明顯比剛才加快許多。

    “慈寶兒?jiǎn)柌怀隹冢绿嫠龁枴！逼荼甭涑稚锨埃骂M微揚(yáng)，音色冷得仿佛雪地里埋了千年的寒針。

    “傳聞白衣山人早年最擅使弓，為練箭術(shù)，曾用玄鐵鍛打了一張鐵弓，日日練習(xí)，箭術(shù)出神入化。而今他已近花甲，再挽不動(dòng)弓箭，便將這玄鐵弓箭傳給了自己最疼愛的大弟子，柳眠風(fēng)。”

    “孤雖不才，但在騎射上尚有鉆研，方才裴兄那一箭，真可謂神乎其技，可否將這愛弩，借孤欣賞一番。”

    戚北落伸手要奪，裴行知后撤一小步，抬袖擋住，淡笑道：“一張破弓，如不了殿下發(fā)法眼。”

    一抱拳，他二話不說便走。

    顧慈再看不下去，脫口而出：“你便是柳眠風(fēng)吧。”

    用的，竟是肯定的語氣。

    裴行知身形一晃，卻沒回頭。

    顧慈轉(zhuǎn)目看向戚北落，他微微一笑以示鼓勵(lì)，她才深吸口氣道：“來這的第一日起，我便覺得你心頭藏著事。我同你相交不深，為何你卻似故人一般待我？鳥語林檐下掛著的玉片，我一直覺得眼熟，才剛想起，是同我在自己小院里垂掛著的一樣，而那玉片......”

    她咬了下唇，接上，“是從前，隨柳眠風(fēng)的書信，一道寄來我家中的。那玉有價(jià)無市，做工精良，是你親手磨出來的吧......你......便是柳眠風(fēng)？”

    她聲音越來越小，很快散在風(fēng)中。

    又是一陣沉默，仿佛過了無數(shù)個(gè)滄海桑田。

    裴行知一直不說話，甚至沒回頭。

    顧慈心頭微微動(dòng)搖，訕訕垂下眼睫，“是我胡言亂語，對(duì)不住表兄......”

    話音未落，前頭便傳來一聲輕嘆，繼而又是一聲笑，無奈中透著淡淡寵溺。

    顧慈抬頭，斑駁月色下，裴行知衣袂飄舉，轉(zhuǎn)身正視她，一抹笑意沉在昏暗月影里，神秘又悠然。

    望著她的目光，卻比月色還溫柔。

    “慈兒，我當(dāng)真不知，該同你道一聲‘幸會(huì)’，還是該說......”

    “別來無恙。”

    作者有話要說：之前一直不敢回這個(gè)問題，今天終于可以說了。沒錯(cuò)，大表哥就是柳鍋鍋！

    某人要趕緊清醒一點(diǎn)，媳婦兒抱得還不夠穩(wěn)啊。

    我保證，這個(gè)周末一定讓他們回京，加更也要讓他們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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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他竟然就這么大大方方承認(rèn)了？

    顧慈始料未及，惘惘地張嘴“呃......”了聲，一時(shí)間竟不知該說什么。

    裴行知雙手對(duì)插著袖子，耐著性子偏頭瞧她，狹長(zhǎng)的狐貍眼微微瞇起，嘴角噙著似有若無的笑，綾繚隨風(fēng)綿綿開闔，似天際兀自舒卷的云，清雅出塵。

    顧慈心頭蹦了蹦，越發(fā)窘迫。

    從前，“柳眠風(fēng)”這三字于她而言，充其量就是個(gè)人名，至多算是筆墨之交，無甚交集。

    而今，他卻活生生站在了她面前，還成了她表哥，簡(jiǎn)直太不可思議。

    想起自己此前對(duì)他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顧慈額角青筋便一個(gè)勁兒地抽疼。

    還真不怪他上來就自來熟，全是因?yàn)樽约簺]認(rèn)出人來。

    這人也真是，明明一句話就能解釋清楚的事，偏偏一個(gè)字也不肯提，被誤會(huì)了也只是笑笑，絲毫不往心里去。

    倒還是個(gè)心胸豁達(dá)的人。

    “表妹可還有什么事？”

    久不見她開口，裴行知輕笑一聲，舉步朝她走去。

    顧慈收回思緒，連連后退，“無無無事，表兄不必管我，忙自己的事，啊——”

    她沒留神腳下，不慎踩空，人直直往后栽倒。

    裴行知下意識(shí)伸手要扶她，身旁忽然刮來一道勁風(fēng)，他偏身一躲，戚北落便順勢(shì)扶住顧慈的腰，輕輕一發(fā)力，溫香軟玉便入了他懷抱。

    冷月如霜，兩個(gè)男人四目相對(duì)，臉上雖都笑得客氣，卻奈何笑里藏刀，透著絲絲微冷之意。

    顧慈心頭打了個(gè)突，暗叫糟糕。

    頭先光是一個(gè)柳眠風(fēng)，或是一個(gè)裴行知，就夠叫戚北落喝一罐子醋。這回兩人并作一人，他還不得把全姑蘇的醋都喝干凈？

    “慈寶兒今夜太過勞累，該回去好好休息，表兄若無事，還是莫要在此多逗留的好，以免叫人瞧見，空惹閑話。”

    戚北落開口下逐客令，直接將裴行知打?yàn)橥饽校c自己有天壤之別，一點(diǎn)也不客氣。

    單寒的聲線釘子般地戳過去，“呼啦”捅出漫天硝煙味。

    裴行知瞇了瞇眼，嘴角勾起一絲譏誚，攏著手，閑閑道：“我是她表兄，血脈相連，且早年與表妹常有書信往來，彼此興趣相投，稱得上是知己。怎么看，都是殿下橫刀奪愛。”

    戚北落眉梢抽搐兩下，黑眸中暗沉如打翻的濃墨。

    橫、刀、奪、愛？他還真敢說！

    他堂堂一國太子，婚事乃圣旨?xì)J定，天作之合，良緣無雙，竟被人用這四個(gè)字直接揭過去了？

    裴行知挑釁一笑，他亦笑，收緊臂彎，示威性地將顧慈又擁深些，昂起下頜。

    “書信往來又如何？按兵家來說，左不過是紙上談兵，上不得臺(tái)面，哪里敵得過從小到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情誼？”

    “我說得可對(duì)，慈寶兒？”戚北落捏了捏顧慈的手，垂眸脈脈望來，眼波盛滿微光。

    顧慈卻只瞧見滿滿的委屈和酸味，都快從眶里溢出來了。

    她不禁暗嘆。

    說起來，這兩人都是白衣山人甚為欣賞之人，乃當(dāng)世難得一見的俊才，文治武功，胸懷寬廣，人人交口稱贊。

    眼下竟在為這種事梗起脖子，針鋒相對(duì)，跟三歲孩童搶糖吃似的，根本就是兩個(gè)幼稚鬼，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這一瞬的沉默，立馬叫裴行知抓到空檔。

    他老神在在地抖了抖袖子，似笑非笑道：“看來慈寶兒也并不做此想，只是殿下一廂情愿罷了，情意深淺不在朝朝暮暮，只在于心。若心有深交，即便相隔天涯海角，也覺近在咫尺。”

    這一聲“慈寶兒”，喚得格外婉轉(zhuǎn)綿長(zhǎng)，卻又如千斤墜，一下砸暈兩個(gè)人。

    戚北落眼眸似打翻的濃墨，“嗞”的一聲，熊熊燃起大火。

    環(huán)在腰間的手加重幾分力道，炙熱順著衣料經(jīng)緯漫散，顧慈由不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