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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蓁蓁一噎,唇瓣無力翕動,半天說不出話。 顧蘅頓時神清氣爽,方才因她而被母親瞪眼的事,也不覺有什么了,抿口茶潤嗓,老神在在地看戲。 屋內(nèi)氣氛如墜寒冰,顧老太太和裴氏面色更沉,就連邊上侍立的丫鬟婆子也紛紛吊起眼梢,細細密密的眼刀直能將人捅成篩子。 葉蓁蓁面頰沁出層薄汗,精心描繪過的妝容漸毀,顯出底下慘淡面容,余光偷瞥旁邊。 顧慈正盍眸品茶,嘴角微翹,怡然自得。自山莊歸來,她整個人便容光煥發(fā),也不知叫什么滋潤了,與自己的窘迫截然相反。 就是因為她輕飄飄的一句話,自己才會淪落到現(xiàn)在這腹背受敵的窘境,而她這罪魁禍首卻還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憑什么! 葉蓁蓁驀地攥拳,這一幕剛好叫顧老太太看個正著。 龍頭拄杖“咚”聲杵地,伴隨一記風雷般銳利的眼風。葉蓁蓁一哆嗦,腿肚子發(fā)軟,轟然跪下。 “你如今主意大了,什么人都敢往家里頭領?馬上就到你祖母的冥壽,這幾日你就待在佛堂不要出來,把該抄的經(jīng)文統(tǒng)統(tǒng)抄個七八遍,拿來于我親自驗看。如若抄得不好,便再抄個百八十遍,好好反省,該拿何顏面去祭拜你祖母!” 顧老太太平了平氣,招來向嬤嬤,“去挑兩個丫鬟伺候她筆墨,餓了就給送飯,渴了就給倒水,務必照看得仔細,不可出一絲紕漏。” 葉蓁蓁心頭大跳,這哪里是派人伺候她抄經(jīng)文,分明是將她當犯人看呀! 她過去在葉家時都沒吃過這苦頭,怎受得了這個?忙淚眼婆娑地膝行上前,喚了聲“老祖宗”,欲博她憐憫。 卻只得顧老太太一聲拄杖捶地聲。 力道比方才還重,案上的瓷杯瓷蓋都清脆地磕碰了下。若砸在人身上,就算不傷筋動骨,皮rou也得疼上好幾天。 “你祖母將你交托于我,便是要我好生教養(yǎng)你。你若真和這些不三不四的人勾結,就在佛堂里待一輩子!” 葉蓁蓁登時閉嘴不敢再多言。她知道老太太的脾氣,跟她拗只會傷到自己,心里再不服氣,也只能忍住。 踅身離開前,她再次惡狠狠瞪向顧慈方向。今日就算栽了,也要給顧慈來個最后示威。 可顧慈只眺望窗外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出神,巧笑嫣然,連余光都不屑給她一個。 一拳打在棉花上,葉蓁蓁簡直要氣吐血,回去的路上,她緊抓手腕,因太用力,觸及上次燙傷的皮rou,疼得嘶嘶抽氣。 秋菊忙上前查看,葉蓁蓁卻反手給了她一巴掌,“賤婢!冊子上寫了胡楊在沈都事手下辦差,你拿來前就不知遮掩一下?” 秋菊捂著腫脹的半張臉頰,搖頭不迭,“奴、奴婢不識字……” 葉蓁蓁一愣,嘴角緩緩挑起諷意,“這話你也好意思說出口?你瞧瞧這府上,就連年紀比你小的云錦和云繡都能背上一兩首詩,你竟還不識字?” “去,上藥房給本姑娘拿幾副藥膏來,我手疼。若因為這個沒能抄好書,讓老太太責罰,仔細你的皮!” “拿了藥再想法子給胡楊遞個信兒,進府這事,以后再談。” 說完她便款擺柳腰,盈盈離去。秋菊咬緊唇瓣,兩道目光直能在她后背燙出兩個大洞。 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回了。葉蓁蓁每次在二姑娘那受了氣,都會把火都發(fā)到她頭上。 還敢埋怨她不識字?她雖沒讀過書,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還是懂的。若她也能像云錦和云繡一樣,在二姑娘身邊伺候,怎還會大字不識一個? 無論相貌還是才情,葉蓁蓁都不如二姑娘,害她也在丫鬟堆里低人一等。自己沒抱怨她,她反倒先責怪起自己了? 秋菊暗恨,轉身要去藥房,卻見臺階下,云錦正朝她笑,“二姑娘新泡了茶,jiejie可有空賞光?” 秋菊惕惕然,一步不敢動,硬是被云錦拉了去。 后院湖中荷葉田田,魚戲蓮間,風光無限。臨湖水榭內(nèi),石桌上茶具齊備。 顧慈坐在石凳上,袖子微微卷起,露出小截白玉般的藕臂,玉指纖纖同精瓷一色。沖泡、封壺、分杯,每一步都不疾不徐,腕上銀鐲隨動作叮鐺脆響,聞者無不覺如沐春風。 秋菊不自覺看癡了,再去想葉蓁蓁的臉,胃里只剩惡心。 茶泡好了,顧慈給云錦和云繡各遞去一杯。秋菊捏著衣角,目光欣羨,不曾料竟也有她的份。 “這是jiejie從姑蘇帶回的碧螺春,我吃著不錯,你也嘗嘗。”顧慈笑盈盈道,“此茶最是潤膚化瘀,或許……可治你臉上的傷。” * 是夜,蓮花巷內(nèi)。 胡楊在家中左等右等,還是沒等來秋菊,心中焦躁異常。 他與謝子鳴是舊交,原先在城門當差的時候,他就曾透過車窗,瞧見過顧家姐妹的臉,當晚便害了相思。 尤其是meimei,光瞧那半張側臉,他骨頭就酥了。可兄弟妻不可欺,因謝子鳴惦記顧慈,他才悻悻作罷。 而前幾日,他聽說謝子鳴在顧慈面前吃癟,這輩子應當是沒戲了,那點心思又開始蠢蠢欲動,想趁這次進顧家,好好享受一回。 眼瞧著佳人就在前頭,觸手可及,怎就出岔子了? 如此苦熬幾晚,每日醒來,大腿間都一片膻濕。 這晚,他實在忍不住,偷偷摸去定國公府外墻,朝兩手各吐了口唾沫,預備攀爬。腳才剛抬起來,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他狐疑地轉頭,沒等看清人臉,臉上就結結實實挨了一拳,鼻梁當時就斷了,鮮血嘩嘩直流。 “他娘的!誰……” 話還沒問完,人就被撂倒在地,半口牙齒卡在喉中,沒等咽下,胸口就被人狠狠踩住、輾碾,骨頭斷裂的聲音在靜夜中尤為明晰。 胡楊嘔出幾口血水,勉力撐開半幅眼皮。 那人玄衣如墨化在夜幕中,衣袂隨風獵獵,如虎嘯龍吟,金線蟠龍紋在暗色里怒目瞋瞪,張牙舞爪,隨時能將他撕成碎片。 而他本人的目光,凝了三尺寒冰,自濃睫下的一線天光中大剌剌捅下,能將你五臟六腑都剜出來。 胡楊臉上血色盡褪,褲子隱濕,“太太太子殿下……” 戚北落冷哼,鳳眼斜睨,“你們五城兵馬司,便是這般看護帝京的?” 單寒聲線如刀切過耳畔,幾個小吏登時軟了腿彎,心跳隆隆如擂鼓。 他們不過是例行巡邏,見有人在定國公府附近鬼祟,便趕緊上報求援。原以為至多把指揮使招來,哪知來的竟是太子殿下! 都說太子殿下每日忙得都無暇吃飯,怎還有空為個毛賊,大半夜一路火花帶閃電地殺過來?他們到現(xiàn)在都還是懵的! 陳指揮使姍姍來遲,哈腰一頓告罪,忙招呼人趕緊把胡楊綁了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