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滲血。兩人神情變化莫測,不知在思考什么。“明明放你一條生路,為何回來?”其中一人這樣問道。紀潛之眼神不躲不避,看著他們回答:“我想留下來。況且,你我還有約定未完成。”說到這里,他笑了一笑,反問道:“教主莫不是想要毀約?”“大膽!”有人厲聲呵斥,揮劍刺向紀潛之。車輦中的少年略一揚手,動作尚未看清,持劍那人立即倒地,再無動彈。鮮紅血水從太陽xue滲出,很快洇濕地面。紀潛之看向車內,剛才動手的少年放下茶杯,杯中只剩淺底水漬。所謂殺人的武器,竟然是幾滴茶水。“我們說話向來不算數,收你進來也是一時興起。”說話的人淺淺笑著,歪頭靠在孿生兄弟肩膀上,長長黑發散落下來,艷麗頹靡。“不過,你真的很讓人中意。”“你學不了我們的武功,但若是拜師的話,現在倒有個好人選……明華!”魔教教主叫出明華名字的瞬間,紀潛之忽感背后勁風襲來,側身迅速避開。有個身形魁梧的壯漢已經站在他方才的位置,微微側頭面對紀潛之,臉頰肌rou抖動著,勉強咧開嘴角露出森森牙齒。紀潛之不自覺繃緊了神經。面前這人雖然是個瞎子,卻似乎能看見一切。加上體格龐大,單只是站著,就擁有強大的壓迫感。“從今天起,明華教你武功……是不是很高興?有他在,什么都不是問題。”車里的兩人心情很好,相互依靠著,十指交纏姿態親昵。“俗話說,要想學藝,先得挨打……”紀潛之根本沒工夫聽教主講了什么。明華的拳頭已經迎面砸來,差點兒擊中他的眼眶。他后退幾步,踩到地上的尸體。眼看明華再次沖過來,紀潛之彎腰撿起沾血的長劍,咬牙一擋。劍聲錚鳴,掌風呼嘯。這天晚上,紀潛之躺在馬背上,胳膊和前胸綁著固定用的木板,右腳踝也纏了厚厚的布條。明華打斷了他好幾根骨頭,所幸內臟沒有損傷。隊伍還在道路上行進。周圍無人說話,唯有教主乘坐的車輦中笑語不斷。微風送來甜淡香味,不知是誰家槐樹開了花。紀潛之用手摸了摸衣兜,師兄送的短劍還在。他一直帶著它,即使劍身已經斷成兩截,再也無法使用。說起來,師兄現在過得如何呢?是住在樂陽山,還是去了別處?如果知道自己進了魔教,會露出什么樣的表情?紀潛之想象著傅明不冷不淡的模樣,緩緩閉上眼睛。周遭槐花香氣愈發濃烈,仿佛又是半面崖上,自己在練武場打拳,而傅明坐在樹上,微微笑著,手里拿一枝繁花。(六)紀潛之賭贏了。他主動追上魔教隊伍,反而為自己奪得了機會。魔教教主承認了他的存在,并讓明華教他武功。長期以來的折磨游戲不再繼續,紀潛之總算松了口氣。接下來的大半年,他都在練武與挨揍中度過。明華平時不愛說話,完全是個啞巴,教授的方式又極為簡單粗暴,武功招式全靠紀潛之自行領悟。有時白梟會來,實在看不過眼,就指點幾招。紀潛之磕磕絆絆地成長著,日子倒也還算平順。魔教教主再沒找過他的麻煩,甚至很少露面。也許他們找到了新的樂趣,又或者是因為江湖局勢變化太多,諸事無法兼顧。紀潛之很少出去,只聽說北霄派、夏川閣和赤鴉堂三家結盟,勢力不斷增大。江湖上鏟除魔教的呼聲越漲越高,魔教行事卻依舊高調,因此紛爭不斷,亂事頻發。具體發生什么事,紀潛之并不清楚。他呆在魔教里,偶爾會看到許多武林人被押進來,五花大綁送到重花殿。他想進去看看情況,但重花殿屬于機密重地,常常有人把守,不能輕易靠近。若不是那一夜他練功太晚,在教內迷了路,誤打誤撞闖進重花殿,他也不會知曉里面的秘密。當天晚上光線很暗。紀潛之對道路不熟,發覺走錯時已經觸發機關。逃命中他滾進暗巷,卻不知出口正是重花殿的側門。當他推門進去時,燭火隨風搖擺,映照出地上堆放的無數死尸。他依稀認出了北霄派的衣服,也看到了赤鴉堂的毒鏢。萬鐵堂的腰飾,福遠鏢局袖上的團花。各門各派,叫得出名字的,和叫不出名字的。這些尸體姿態猙獰,手腳殘缺,有的像被野獸活生生撕開肚皮,腸子肝臟流得到處都是。“瞧瞧,是誰偷跑了進來?”熟悉的嗓音響起。紀潛之循聲望去,在大殿后方臺階上看到堆成山的尸體。兩個相同樣貌的少年,正隨意依靠著坐在上面,衣衫半裸,長發披散。艷麗而精致的面容,此刻微微泛起紅暈,仿若身陷極致享受之中。到處都是血。那些猩紅色的汁液,沾染了他們的唇角下巴,順著優美的脖頸流淌而下,浸濕大半身體。這景象無比美麗,卻又可怕至極。“……教主。”紀潛之叫了一聲,便再也說不出話來。濃郁的鐵銹味隨著呼吸灌進喉嚨,堵塞氣管,堆積在整個胸腔。“這可真是稀客……”尸體堆上的少年漫不經心地說著,用手點了點紀潛之身后的側門。“我沒聽到外面動靜,門里面有暗道?奇怪,完全沒有印象。”“是你記性不好吧?”另一人笑著湊過來,舔了舔他手指上的鮮血,“畢竟過了三十來年,當初親自造的機關暗道也忘記了……”兩人聊著完全不相干的話題,語氣平常輕松。紀潛之站得僵直,某種難以言喻的惡寒感從腳底生起,密密麻麻爬遍了身體。“你們在做什么?”他問。“這些人又因何而死?”聽到問話,那兩人臉上笑意漸消,轉頭望向紀潛之。“你想知道?其實沒什么大不了,說出來也無妨。”其中一人拎起個血rou模糊的頭顱,戲耍般掂了掂。“都是些不聽話還愛鬧事的蠢材,到處嚷嚷著匡扶正義肅清武林的漂亮話,整日里吵得人腦殼疼。魔教事情這么多,哪有功夫應付他們,不如一齊帶來,解決問題也方便。”“匡扶正義?肅清武林?做什么都行,他們要玩,便陪他們玩。可惜全是廢物,隨便打打都捱不住。”他嘆了口氣,將頭顱隨手拋掉。“你問我們在做什么?當然是清理戰場,順便進食。”說到“進食”這兩個字時,紀潛之悚然抬頭,身體如遭重擊。尸堆上的孿生少年相互依偎著,饒有興趣地端詳著他臉上的表情。兩雙同樣妖冶的暗金色瞳孔,此刻正泛著幽幽火光,像是伺機捕食的獸。紀潛之當然知道進食的意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