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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塊頸椎骨。這樣算下來,這人全身的骨骼應當有上千塊!“老師,怎么了?”老人回過神,沉默了一會兒后,搖搖頭:“沒什么,將他放下來罷。這個病人氣血沉疴,病氣郁結,又有多處外傷在身……你們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來。”花玨正在四處游蕩,替老先生巡查著院落,一路看下來竟然還碰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那天橋邊的道士團。那天中活下來的人不少,這些人無一例外都被裹成了粽子,一個個都是半死不活的樣子,花玨一看就樂了:“早。”道士們不約而同地扭過頭不看他,少數幾個冷冷瞥他一眼,也是一句話都不說。他們已經聽說了,連無眉大師在這人手里都未占得半點上風,甚而還被打擊得閉關修煉了,花玨實在是個不好惹的人物,他們這是踩了老虎尾巴。在沒摸清楚這姓花的小算命的路數之前,眾人一時間倒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有少數幾個膽大的人瞪起眼睛問他:“你來干什么?”花玨沖他們亮了亮手里的針盒,歪頭一笑:“給你們針灸。”原本鼓起氣焰,準備接話打壓一番的人結結實實地噎住了,室內霎時鴉雀無聲,靜得仿佛掉根針在地上都能聽見。花玨將針灸盒往桌上一放,“啪”的一聲脆響,屋里的人又集體抖了三抖。半晌后,他悠悠出聲了:“你們——”“要謹遵醫囑,沒事不要亂跑,有問題就叫人。”一片沉默。“聽明白了么?”他陡然抬高聲音,眾人又是一抖,點頭如搗蒜。聽花玨發表完了講話,道士粽子團目送他一身瀟灑地走了出去,隨后紛紛開始大喘氣,不停小聲罵著娘,互相撫慰著,室內的氣氛一時和諧無兩。嚇完了人,花玨覺得心情好了起來。他在井邊打了清水洗手,邊瞅著倒影著樹蔭的水影,邊想到了另一個問題:眼下玄龍和那幫道士同在一個醫館中,雖然玄龍現在是人形,還能瞞天過海,但是保不齊什么時候就會被人發現。“還是早日將他送回去罷?”他默默想著。就在此刻,他身后的院落中陡然爆出一陣喧嘩聲,尖叫聲劃破了夜幕將至時的寂靜。花玨丟下水盆往回趕去,剛奔到里間,便被幾個藥童驚慌失措地拉住了:“花,花先生,你帶來的那個病人失心瘋啦!老師快被他扼死了,誰都拉不回來,你趕快過去罷!趕快過去罷!”花玨聽了也是心頭一驚,一路橫沖直撞地沖進了玄龍在的里間。一進門,他便見到玄龍已經醒來,將老醫生按在床邊,仿佛拎一只小雞一樣掐著老人的脖子,眼神狠厲。他上身赤|裸,背后幾道傷口深深滲著血。長發漆黑,眼瞳漆黑,仿佛照不見任何人的影子,那雙俊俏的眉眼中只剩下泛紅的、擴散在灰色陰翳中的血痕。花玨死命沖過去護住老先生,使勁想把玄龍的手掰開。仿佛是嫌他礙事,玄龍陡然松開了手,轉而狠狠地將他壓在了床上!老先生狼狽地滾去了一邊,不住咳嗽著,一幫藥童趕緊給他掐人中順氣。另一邊,花玨感受到了窒息般的壓迫力,來自他被玄龍扼制住的喉頭。玄龍已經誰都不認識了,年輕人柔軟白皙的脖頸仿佛要在這一瞬間被暴戾的男人折斷,薄薄的肌膚下就是溫熱的血,是花玨自小以來就比旁人要更加脆弱的命。花玨盡力吸著氣,拿漸漸充血的眼睛去看他,勉力從嘴唇中擠出一個字:“嘲……”接著,他看見玄龍的眼神變了。隨著他的聲音出口,如同鳥兒輕輕合攏尾羽一般,男人周身壓得人喘不過氣的、凌厲的威勢驟然消退,眼中的殺意褪去,變得漸漸清明起來。“寧……清?”玄龍松了手。說出這兩個字仿佛讓他感到痛苦似的,他面上浮現出一絲稍縱即逝的黯然。花玨大口吸著氣,感覺胸肺里火辣辣的疼,連說話聲音都是啞的:“你怎么了?”另一邊,老醫生喘過氣來,搖搖頭:“我是準備給他縫合傷口……但他可能以為我要害他,我剪刀還沒下去就被他按著不放了。”老醫生整理了衣襟,不滿地看了周圍的藥童幾眼:“看什么看?繼續了,縫合!別給我捅婁子,這么多年了,失心瘋算什么?老子我見過的瘋子還少了?”老人稍作休息后便立刻回轉了精神,意氣風發地指揮花玨扶著玄龍,為他壓著衣襟。玄龍低垂著眼睛,始終不說話。花玨小心翼翼地靠著他,一只手輕輕攬著他的肩膀,在他耳邊輕聲道:“這里……是治病的地方,他們都是很好的人,不會害你。”玄龍似是在病中感到了疲累,他閉上眼睛,靠在花玨肩頭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老醫生處理完畢,讓花玨負責剩下的艾灸,花玨摸來艾條,點燃了輕輕往玄龍身上靠。“可能會有點熱或者疼,你忍著點。”周圍人都出去了,房間里只剩下他們兩個。花大寶已經困成了一團球,趴在火爐邊呼呼大睡,花玨低下頭給玄龍按著xue位,男人強壯有力的肌理落在他眼中,直接超出了他十九年來的所見所想。他反復在心中強調著“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妙手回春心無旁騖”,一條艾燒完,他將那點熏人的微光吹滅,卻被面前的人攬入了懷里。花玨愣了愣。這不是他第一次被玄龍抱著,但不知為何,他今天沒有像往常一樣推拒。玄龍將頭擱在他肩膀上,綿長的呼吸響在他耳畔。“你什么都不記得了,為什么還知道我的名字?”花玨輕輕道:“你是龍神的第三個兒子,對吧?龍生九子,老大是囚牛,老二是睚眥,你的名字是……嘲風。”玄龍沒有動。很久之后,他低低地道了聲:“對不起。”花玨撓撓頭:“老先生那兒我會去賠罪的,今天的事不怪你,你好好養病吧。”花玨耐心等著玄龍的回應,他一面被他抱著,一面拿起一片新的艾條,準備點燃了接著給玄龍熏艾,他低頭看了看男人的背部:數道傷口縱橫交錯,新傷蓋舊傷,幾乎找不到一寸完好的皮膚,不知以前經歷過何其慘烈的戰斗。他下手極其小心,末了又拿起浸了藥水的棉布,為玄龍一圈一圈地纏好。做完這些之后,他推開玄龍,把帶過來的大花牡丹被子抱過來給玄龍蓋著:“好好休息。”玄龍有些遲疑,抬起頭來望他。花玨立在原地,目光警惕。接著,玄龍往旁邊讓了讓,空出一個人的位置,繼續望著他。花玨:“……”對方盛情難卻,花玨借口要喝水出去溜了一圈,找老先生討一個床位。老先生對他吹胡子瞪眼:“你